“变成鱼?人变成鱼?”苹无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老丈,心中不禁暗自发笑。
他心想,这老大爷莫不是常年不与人交流,突然间被治好了语言障碍,所以才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苹无奇转头看向身旁的小九,却见小九一脸平静,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看到小九这般反应,苹无奇心里便有了数,暗自思忖道:“对啊,既然这世间有妖怪能够化为人形,那人为啥就不能变成其他东西呢?”
想到这里,苹无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再次向老丈问道:“哪敢问老丈,这人到底要如何才能变成鱼呢?”
听到这话,老丈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皱,不悦地反问道:“怎么?连您这样的年轻人也不相信小老儿所言吗?难道您真觉得我是在信口胡诌、胡说八道不成?”
苹无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轻伸手入怀,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这套茶具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淀。
接着,他将茶具稳稳当当地放置在身旁的一块平整的青石之上,然后转头对着那位老丈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老丈您快请坐!实不相瞒,在下平生对各种奇闻异事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尤其喜欢探寻那些新奇独特之事。
像这‘人变鱼’之说,我可是头一回听闻呢!恳请您老人家能给我详细讲讲其中的缘由。”
那老丈原本还有些迟疑,但见苹无奇态度诚恳,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也不再犹豫,大大方方地一屁股坐在了青石旁边。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老丈已经说了好几个时辰。他越说越是投入,情绪也越发激动起来。讲到动情之处时,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混合着鼻涕一同流淌而下。
他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和鼻翼两侧的涕水,一边继续口若悬河地诉说着那段神奇的故事。
然而,即便如此,他身上那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依旧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以至于说话时唾沫星子四处飞溅,鼻涕口水更是上下翻飞。
一旁静静聆听的苹无奇见状,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真恨不得立刻撑起一把雨伞来抵挡这“唾沫横飞、涕泗交加”的攻势啊!
然而,通过各种线索和细节,苹无奇大致拼凑出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这件事还得从老丈失踪的儿子讲起。
那时,老丈的儿子尚年幼,脖颈间还悬挂着象征吉祥如意、长命百岁的长命锁,如同其他孩童一般天真无邪。每至炎炎夏日,他便会与数位玩伴一同前往瘸龙潭池边的浅滩处尽情嬉戏玩水。
这里的地形较为平坦开阔,平日里风平浪静,水波不兴,水质清澈见底,且水深最多不过七尺而已。正因如此,这片水域相对而言比较安全可靠,故而周边城镇村落中的许多大人和孩子们都喜欢到此游玩消遣。
然而,世事难料,世间又哪有真正意义上的万无一失呢?就在铁天国一年一度盛大庄重的国祚节来临之际,朝廷上下各级大小官员们纷纷举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祭祀仪式。
待一切结束之后,老丈便携同自己的幼子来到瘸龙岭上的一座道观,准备上香祈福并观赏花灯。
谁曾想,就在老丈虔诚地焚香还愿之时,顽皮好动的孩子竟碰巧遇到了之前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
于是乎,这群小家伙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再度结伴前往那片熟悉的浅滩,想要捕捞水中活蹦乱跳的鱼儿。而当这位老丈,也就是孩子的父亲回过神来,开始四处找寻自家孩子身影的时候,却发现爱子早已不见了踪迹。
接下来的日子里,心急如焚的老丈发疯似的在山上山下苦苦寻觅,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几乎踏遍了每一寸土地,但始终未能寻得孩子的下落。
最终,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官府报案求助。当地官府听闻此事后高度重视,迅速调遣了百余人力展开大规模搜寻行动,可即便如此,依旧一无所获。
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老丈瞬间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整个人也因此变得精神恍惚,近乎癫狂。
整整五年在瘸龙潭和瘸龙岭道观之间来回寻找爱子,靠着上下山的好心人的施舍才勉勉强强活下来,就在他第六个年头国祚节的那几日的时候,当他疯疯癫癫路过一排钓鱼的人挨个询问见没见过他儿子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子引起了他注意。
确切的说,引起他注意的是她鱼篓子里的一条鱼!
因为这条鱼身子上正嵌着一根长命锁!而这长命锁的样式正是他特意为他儿子个人打造的款式,而且独一无二!
这老丈的疯病瞬间被刺激的清醒了大半,他赶紧上去一只手抓住女子的手腕另一手从鱼篓子捞出这条鱼,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鱼,瞬间狂哭乱喊:“儿啊!爹可找到你啦,啊啊啊啊!!哈,哈,啊。。老天爷!!我的儿啊!!”
老丈这一哭嚎把周围钓鱼的吓一跳,有些知道这老丈悲惨经历的还上来劝一两句。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那位被抓住的女子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就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见她突然间手臂微微一抖,那看似紧紧握住她手腕的老丈之手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挣脱开来!
紧接着,她迅速伸手一把抓起地上的鱼竿,没有发出一丝言语,身形如鬼魅般快速晃动起来。仅仅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她便以一种极其巧妙而又难以捉摸的步伐,在众人眼前一晃而过,随后便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待到大家好不容易将情绪激动的老丈安抚妥当,这才想起要去询问一下那位神秘女子的情况。然而当他们纷纷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时,却发现哪里还有那女子的半点身影?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周围的众人瞬间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喊叫:“我滴妈呀!有妖怪啊!”
这声尖叫如同惊雷般划破长空,原本还算平静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如同一群受惊的野马,四处狂奔逃窜开来。
一时间,呼喊声、尖叫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眨眼间,除了那位手持带有长命锁鱼儿的老丈之外,其他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此刻的老丈似乎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条鱼,目光空洞无神。
他想要高声呼喊些什么,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原本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的苹无奇,听到这里时心中暗想,这个故事或许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老丈在沉默片刻之后,竟然说出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只听老丈用颤抖的声音缓缓说道:“那……那个女人拿走的鱼竿,居……居然是用银白竹子做成的!”
苹无奇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震,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水,借此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
随后,她开始仔细回忆并梳理老丈之前所讲述的整个遭遇,从前因后果到每一个细节,反复推敲琢磨。
最终得出结论,这看似平凡无奇的瘸龙潭绝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无论是鬼魅还是妖精作祟,此处都值得深入探究一番,哪怕要冒巨大的风险!
想到这里,苹无奇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位神色紧张的老丈,缓声问道:“老人家,你会不会看错了呢,竹子做鱼竿这可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吧?”
只见那老丈赶忙欠了欠身子,拱手施礼应道:“小老儿姓铁,仙人!大仙!您唤小老儿铁世人即可。”
白竹竿这个没错,这个我不会看错,当时还有很多人看到了”
“最近老丈可再遇见那名女子吗?”
“没有,只有那么一次”
“那铁老丈为什么对这个白鱼竿这么有印象?”
铁老丈顾不上对方子信不信了,放下手里的杯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因为我看见有人用它钓鱼!钓人变成的鱼!”
一句话石破天惊!
苹无奇赶紧问道:“铁老丈,你见过人变鱼?怎么变?要知道变化之术和幻境之术对我来说那可是不一样的!变化之术那可真是神仙手段!”
铁老丈不以为意都说道:“什么神仙手段,那就是妖怪!不!是鬼怪干的!”
苹无奇递上茶水,安抚了一下激动的铁老丈,说道:“铁老丈不要着急,慢慢说”
“几年前,我给自己儿子在这潭边立了一个衣冠冢准备回家,那天傍晚天刚擦黑,我就远远的看见有和我差不多岁数,
不!比我还要年长的老者正在钓鱼,我觉得太晚怕他有危险,就准备靠近去提醒,可他甩竿的时候银光一闪,
像极了当年那个女人拿的鱼竿,于是我多了个心眼就藏了起来,就在这时来了几个山民他们赶了很远的路,看样很累,有几个人就下了潭池准备洗洗,
可就在这时钓鱼的老者收回了鱼竿,就那么看着几个人,没过多久,我就看见几个身体强健的青年陆陆续续上岸,但这时他们一行人吵吵了起来,似乎说是少了一人,我又看向钓鱼的那个方向,那个老者突然甩竿子一提钓上一条近半丈大鱼!然后和那个女人一样消失了!”
“啊?”“铁老丈会不会巧合?”苹无奇还是不太相信
“不会是巧合!我看的很清楚,因为钓鱼老者钓起的那半丈的大鱼的鱼头有头发!”
“啊?”小九惊讶叫了一声
“啪”一个巴掌乎在小九的后脑勺上,紧跟着就是苹无奇叫骂:“卧槽,小九,你要吓死我?你什么身份你还怕这个?”
小九眼角挂泪,捂着头说道:“主人,你忘了,人家现在还是小姑娘,呜呜”
苹无奇气的说了句卧槽便不搭理它了。
铁老丈说完压在心头的话,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跪在苹无奇面前说:“求仙人替小老儿查处真凶,为我儿报仇,小老儿下辈子给您当牛当马都成”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苹无奇看着满脸沧桑的老者,心头一疼,叹了口气说道:“多谢老丈告知凶险,如果有可能我会为令郎报仇,天不早了,老丈先请回吧”
铁老丈也明白占人家时间太久,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小九凑过来:“主人?这,他说的能真的吗?我们?”
苹无奇看了一眼老丈的背影,站起来对小九说道:“走!去会会潭水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