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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许轻舟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撑着下颚,目光投向崔城时,是可有可无的审视。

反问一句。

“还能是谁呢?”

崔城心中一紧,拳头紧握,目光闪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轻舟也懒得废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丹药,顺手便扔了过去。

崔城虽然低着头,可是凭借金丹境的感知,还是本能抬起了手,稳稳的将那丹药接入手中。

放在眼前一看,眼中惊骇更甚。

失声惊呼。

“补气丹?”

许轻舟摆了摆手,风平云淡道:

“崔兄,有些事情啊,本就摆在明面上,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到,我能看到,圣上也能看到,你说与不说,其实根本不重要。”

许轻舟话中有话,崔城自然听得出来,可是他还是觉得,许轻舟是在诈自己。

他不否认,圣上能猜到,可是凡事讲证据,怀疑和确定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向前走去,直到来到了许轻舟的面前,将手中丹药放到了桌案上,没有丝毫不舍。

“无功不受禄,这丹药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许轻舟不傻,他心里很清楚,崔城心里想的是什么,无奈轻轻摇头。

叹道:“行了,让你吃便吃,吃了你也好有力气赶路不是。”

“什么意思?”

“你走吧,魏公走时,去的是西边。”

崔城眉梢一紧,他心里很清楚,这忘忧先生不是在诈他,而是真的知道自己就是魏公的人。

他的视线收回,落在了那丹药上。

“为什么要帮我们?”

是的,他已经承认了许轻舟所言,故此,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许轻舟闻言,长舒一口气,依旧凝视着眼前的崔城,侃侃道:

“许某一生,不求事事如意,但求无愧于心。”

“帮你非我善,只是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崔城眼底恍惚更甚,话他听明白了,可是却又想不通。

许轻舟是皇上的人,与魏公本是对立,与自己更是无任何羁绊,为何会要求一个问心无愧呢?

这心从何处来,愧又从何处起呢。

他抬眸,盯着眼前的先生,看了又看,却始终看不清。

许轻舟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笑笑,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些许的不耐烦道:

“人与人,哪有那么复杂,让你吃便吃,让你走便走,大男人,婆婆妈妈作甚,吃了丹药赶紧走吧,没事就别在回来了。”

崔城捏着衣角,紧握拳,狠咬牙,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取过了那丹药,吞入腹中。

顿时如清泉游遍周身,气血转亏为盈。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许轻舟深深一拜。

“先生大恩,崔城铭记,就此别过。”

如果可以不死,他自然是不想死的。

因为他心中还有所牵挂,放心不下那个老人家。

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

那个一朝失势万人嫌的老头。

只有亲自陪着他,他才放心。

许轻舟始终含笑,挥手示意,宛若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去吧....”

崔城一步三回头,走出了此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许轻舟收回目光,碾着手中杯,苦笑一声。

“哎,还真像啊。”

门口处,张平探出半个脑袋。

“先生?”

“怎么了?”

“真给放走了啊?”

许轻舟举杯满饮浊酒,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不然呢?”

又起身,向内屋而去,其声渺渺,悠悠回荡。

“早点睡吧,别守夜了,城里剩下的高手,都是自己人了。”

张平“哦——”了一声,恭敬的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许轻舟望着穹顶愣愣发神。

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到,系统面板专属的消息栏。

那上面有一条自己花费1000行善值购买的情报。

上面只写着短短的一行字体。

【崔城乃苍月曹之子。】

字体不大,却足够醒目。

试问天下,谁能知道,被人骂绝户的魏国公竟是有一私生子呢?

这样的消息,自然是炸裂的。

而且,这私生子还被安置在了苍月心吟身边十五年之久。

更是在最后一刻,不惜舍命,只为引蛇出洞,为苍月心吟变法铺路。

这代价在许轻舟看来太大了些。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苍月曹又怎么舍得的呢?

还是说连苍月曹自己也不知道,崔城不该叫崔城,而是该叫苍月崔城。

他发现,他是越发的看不懂这个老人家了,而苍月曹也是他自穿越以来遇到的最让他捉摸不透的人。

“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当然,许轻舟之所以救崔城,却也并非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苍月曹之子,而是正如他所说,求一个问心无愧。

毕竟是先有自己让魏国公挑一个国公祭旗的,才有了崔城以身入局,落得这般下场的结果。

从某种程度上说,二者之间是间接的关系。

既然事因自己而起,自当应自己而止。

他能放一个苍月曹,也不在乎再放一个崔城。

他们早已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对未来的苍月更不能。

他长舒一口气,双手枕在脑后,缓缓闭上双眸。

“睡吧,睡吧,睡醒有得忙咯——”

现如今触发了任务《天子的大国梦》,自己就该去给它办了。

20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许轻舟这样的修行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可是自己可耗不起20年。

小白目前兽脉只修复了两条,而属于火焰草的压制,最多也就还能在持续个10年。

到时候,小家伙可又要承受寒毒侵袭之苦了。

凡州终究是太小,也太普通,容不下许轻舟,更容不下无忧,清衍,和小白。

自己终究还是要走的,只是这一次想到走,心中却多了割舍不下的东西。

长夜漫漫,许轻舟辗转反侧,许久难眠。

“想那些作甚,顺其自然,遵循本心......”

皇宫里,一天一夜未睡的苍月心吟同样未曾入眠,而是在挑灯夜战,亲自写下了两道圣旨,字迹工整。

随之取出玉玺,盖上大印,看了又看,方才满意的点头。

“好了,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