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彤想了很久很久，才敢来找二姨。
听到二姨的话，她紧张地撕扯着衣角，声音有些沙哑。
“二姨……那边有小混混，我不想过去了……”
那人，在她妈面前表现得很好，很正经，可是她能感受出来，不是那样的。
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直觉告诉她，如果不躲开，如果过完年再过去，她可能彻底逃不开了。
张芸听到这，隐隐觉得不对劲。
沉默着，暂时没回应。
成彤更加紧张了。
二姨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以为她是那种人？她还有办法逃离吗？
妈妈根本就不信她的话，非说对方很好，答应了也不是不行。
还说过两天就带她走，可她不想啊！
为什么妈妈总说她是为我好呢？
真的好了吗？
张芸想起来自己还没回复成彤，抬头，发现成彤已经泪流满面。
“你这孩子，我还没说答不答应，怎么就哭了？”
成彤使劲摇头，说话有点模糊，“不是的，我不是为了这个哭。”
她只是想到未来的路，有点难过。
张芸摸了摸成彤的额头，“别怕，想做什么就去做。和你妈妈好好说一说，她会理解的。”
成彤还是摇头。
不，她根本不会理解的！
明明是最亲的人，非说自己闺女这不行那不行，也从来不听她说了什么，想做什么。
有时候，无力感和挫败感比难过更多。
张芸知道大姐的性格，压力大，对小孩要求也高。
可是，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像想象中那样聪明的。
大姐夫老实，大姐也没多聪明，当初念书成绩都不好。
自己成绩都不好，怎么能要求孩子必须成绩好呢？
再说了，那些聪明人，孩子也不一定聪明啊。
“你妈她那边，我去说，前提是你要证明给我看你有这个能力，你有这个决心。
厨师不是一件轻松事，对于女生的要求更多。你确定想好了吗？”
成彤举起右胳膊，使劲，“二姨，你摸摸看，这是我练出来的肌肉。”
她知道大厨要有好体力，一直都没放弃锻炼。
再加上有小混混，她特意跑去练了拳击，就等着哪一天，打回去。
成彤有时候都想嘲笑自己，明明已经有了能力，偏偏不敢提前反抗。
如果这是小妹，她肯定早就想办法处理了。那种垃圾，揍一顿就老实了。
可她不敢……
不怪小妹和她生疏。
越长大，她越回去了。
张芸对这个还挺满意，成彤是难得像她小时候的人。
比如喜欢做饭。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享受这个过程和结果。
亲闺女是不行了，不炸了厨房就不错了。
俩儿子以后各有各的路，她只要守好自己的店，想做什么都行。
“行，你今晚开始上班，等你妈来了，我们一起找她说。不过，你在我这儿，两年不能走，得签合同。”
成彤完全同意，“二姨，签什么都行！”
只要不用去南方，什么都好说。
苏晚是最早知道成彤跑出去这件事的。
她正在家里，大姨张秀找上门来。
听到大姨问成彤表姐在不在，苏晚直接说不在，没来过，也没隐瞒。
她可了解大姨了，就是容易想多。
性格没那么坏，就是操心过多。该操心的，不该操心的，都要管。
这种人，活的累，还不讨好。
唉……她都不知道姥姥和姥爷这个性格，怎么养出来大姨这个性格的。
“大姨，你放弃吧，姐真没来过。”
说不定去她妈那儿能找到人。
张秀还想看看谢鹤阳住的屋，苏晚直接把人拦着。
张秀小声嘀咕：“不应该啊？我不就说了得去南方打工吗？那个男孩子明明很好的，怎么就死活不愿意呢？”
苏晚听着感觉不对劲，“大姨，你说的男孩子，叫什么啊？”
她该不会，误会表姐了吧？
张秀立马来了精神，“吴德。”
无德？
苏晚一愣，这个名字，很耳熟。
张秀还在说着吴德有多么好，苏晚早已没再听了。
“大姨，我觉得姐想做的是对的。你怎么能确定无德就是个好东西呢？
他说他自己好，他就真好了吗？你有找人去打听过吗？
你找的人是完全不认识无德的人吗？
你能确定，姐结婚后真的就是幸福的吗？如果对方家暴怎么办？如果对方有病怎么办？”
苏晚情绪激动，问出了一连串的话。
旁边的谢鹤阳都忍不住过去扶着她。“放松放松，别急，慢慢说。”
苏晚已经想起来了。
她那个小时候发誓，说未来要成为大厨的姐姐，在大姨的强烈要求下，嫁给了那个面上过得去长了一张巧嘴的吴德。
大姨以为她任务完成了，把姐嫁出去了，可以放松了。
可实际上，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有的人，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是没办法治疗的。
她想起来自己过年时为什么会下意识认为姐姐是恋爱脑了。
那是大姨一次又一次给她自己洗脑，给亲戚洗脑的说法啊。
可明明……姐就是不愿意的啊。
“大姨！你别说了，如果你不要这个女儿，我们家要！你真的爱自己的闺女吗？你真的要为了面子，毁了姐的一辈子吗？”
她只有两个姐姐，一个被渣男毁了，一个被家里人推向了深渊。
这些记忆，在脑海深处，不敢想起。
张秀不知道苏晚为什么这么愤怒，可被苏晚这么说，她突然也不明白了。
她怎么就觉得吴德那么好？
什么时候开始，闺女已经什么都不和她说了。
无论说什么，她都是反对，都是打击。
可明明，小时候，她也是爱着这个闺女的。
张秀离开了，成卓来接的人。
苏晚和成卓单独说了一番话。
“渣滓，就该去该去的地方。”
此番能不能让大姨彻底改变，就看成卓和成彤狠不狠的下心了。
不受一点刺激，大姨真的很难改变。
谢鹤阳一直跟着苏晚，也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苏昀不在，他也不能让苏晚太激动。
刚刚苏晚那一段质问，他真的有一瞬间以为那是苏晚真实经历过的事。
等人离开，苏晚松了一口气，身子一瞬间有点软，被谢鹤阳及时扶着了。
这个女孩，他越来越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