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玄烨是最后一个到的,而他下意识就看向有右边,属于贝勒府的位置,当他看见坐在那里的人是柔则的时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眼底闪过不悦。
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因为弘晖的事情,对四贝勒很不满,连带着这个福晋,现在竟然敢出现在他面前,真是晦气。
她长得简直与宜修相差甚远,连宜修一半的美貌都不及。
且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算计,仿佛快要溢出眼眶一般,令人心生厌恶。
真不知晓他那个儿子究竟怎么想的,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弃了珍珠要鱼目!
由于始终未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那个人,玄烨自这场宴会开始便提不起丝毫兴致。
时间缓缓流逝,待到宴会进程已然过半之时,按照原计划应当由玄烨引领众人前往观赏烟火。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侍奉在侧的梁九功忽然凑近玄烨的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听闻此言后,只见玄烨眉头紧蹙,霍然起身。
甚至来不及对在场众人解释半句,便匆匆离去,徒留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不多时,玄烨一路疾行,终于抵达了皇宫的西苑。
刚踏入此地,仅仅只是抬眸一瞥,他便瞧见了那个令其魂牵梦绕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湖边,手中还端着酒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宜修……”看到宜修正坐在如此靠近湖水的地方,玄烨一颗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奔至近前,生怕稍有不慎宜修便会失足落入湖中。
方才梁九功向他禀报,自从宴会开场之后,宜修便独自一人来到此处,默默坐在河边借酒消愁,期间无论何人上前相劝,皆无法动摇她分毫。
旁边的剪秋见到来者竟然是当今圣上玄烨时,心中不禁一紧,虽说这般情形有些不太妥当,但此刻的她已然束手无策了。
只见剪秋赶忙走上前去,行礼后焦急地说道:“皇上,您快让侧福晋下来吧,她已喝得醉醺醺了,再不下来奴婢怕……”
玄烨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看就知道,她是真的醉了,因为对于他的呼唤,她毫无反应,只是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呆呆地望着天空发愣。
从她那凝重的神情可以看出,其心中定然藏着许多沉重的心事。
“你们退下吧,朕要与侧福晋单独聊一聊。”玄烨微微挥动衣袖,示意众人离去。
随着众人鱼贯而出,转眼间,目之所及之处便仅剩下他们二人了。
紧接着,玄烨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宜修身旁坐下。
她仰望着璀璨的星空,而他则凝视着她那美丽而又略带哀愁的面容。
就这样,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静静地坐着,久久未曾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宜修似乎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只见她的眼圈瞬间泛红,紧接着,晶莹的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滑落,悄无声息地滴落在衣襟之上。
看到眼前佳人如此伤心落泪,玄烨只感觉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把,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莫哭,究竟发生何事?告诉朕,朕定会为你作主、替你撑腰,可好?”玄烨轻声细语地安慰道,那温柔至极的嗓音仿佛春风拂面,唯恐惊吓到眼前这个脆弱的人儿。
而此时的宜修终于有了反应,泪眼婆娑的转头看向玄烨,眼神里没有多少的清明。
“你是……皇阿玛?”宜修有些不确定的说着。
玄烨见到她认出自己,也庆幸她没有完全迷糊,轻轻的点了点头。
只是他还没有等到宜修的下文,就看见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流。
而他的心仿佛也在跟着滴血。
两人这半个月经常见面,何时见过她这么伤心?
心疼的同时,也有些怨恨惹到她的人,要是让他知道,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不过现在,他只想哄好面前的人。
只是见宜修一直哭,玄烨也很少哄女子,所以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只好伸手,将宜修抱进怀里,轻声的安慰:“乖,不哭了,万事都有朕在呢,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玄烨的手轻轻的拍着宜修的后背,想要给她安全感。
而此时的宜修,好像忘记了抱着她的人是当今圣上,在他怀里哭的更大声了。
玄烨感受着胸口的布料在慢慢湿透 ,心也跟着碎了。
“乖宝,不哭了,谁欺负你了?”玄烨的声音随着脑中的思考,开始冷冽了起来,他怕有人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把她欺负了。
宜修听听着玄烨关心的话,又哭了好一会才哽咽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比不上嫡姐……夫君是,姑母也是,都觉得我比不上她……”
“明明……明明我做的很好啊,可嫡福晋的位置,还有我的弘晖……都不及嫡姐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此时的玄烨终于知道怎么回事,想起之前梁九功查了她的生平,也明白她心中的苦楚。
在母家就事事被压一头,以为嫁人就好了,谁知被人硬生生的夺走了夫君,最后自己孩子也因为那人丧命,这让她怎么能不怨。
“那是他们没眼光,你比她好,不要在意那些人,他们不值得你伤心。”想起她那个嫡姐,玄烨就想起刚刚看见的满满野心,心里很是厌恶。
那种女人又怎么能跟他怀中的娇娇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
宜修被玄烨轻轻的安抚着,哭声也渐渐的小了,她小心翼翼的抬头与玄烨对视着说:“真的吗?”
“当然,你就是最好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乖,不哭了。”玄烨伸出手,温柔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与爱意。
宜修盯着玄烨的眼睛,好像沉浸在这爱意中,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其他人,最后眸中闪过眷恋。
玄烨知道,她是把他看成胤禛了。
心中虽然不爽,但也不想打扰她,就这么任由她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