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盘腿坐在泥地上,歪着头,睁大眼睛,注视着闪闪发光的水晶茧。
她不安地左右摇晃,麻布衣下的泥巴因晃动而发出吱吱声。她用手挤压膝盖,以免手抖动。
她羞于承认,但她在看茧的时候确实打瞌睡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天。
现在想必已经是下午晚些时候了。
也许……也许,如果她还能使用她的根,她可以做点什么,让魔力流走,打破茧……但现在,她毫无用处。
她拍了拍脸颊,振作起来。不过,这个茧有种诱人之处,所有的颜色都反射在一起,散发出光芒,就像天空中矗立着的王国之环一样。
她一直想去的另一个地方。
托里安答应带她去的地方。他说,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在最大的传送神殿所在的地方,当天空晴朗时,你可以仰望天空,看到七环——七个王国各有一环。
她摇了摇头,抓起一把泥巴,身体对这段记忆做出了反应。
她的思绪总是飘忽不定,当她记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时,这些不好的记忆就会接踵而至,直到她陷入了不好的记忆的漩涡中,这些记忆抓住了她,扼杀了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最早的记忆是,母亲穿着闪闪发光的长袍,在黑暗、幽深的走廊里,一块光石发出微弱的光芒,露出她苍白的手掌。
一个她不认识的地方。记忆是如此遥远,许多年前,当她还小的时候,她甚至记不起母亲隔着兜帽的脸。在这里,她最记得的就是母亲放开她的手,把她推向托里安。
那时 thorian 还很年轻。头发还长着。她记得 thorian 的手多么奇怪、多么粗糙,她多么想回去。
她不记得母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只记得大概的意思。
母亲答应回来接她,并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注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恶魔使劲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这是她最早的记忆,也是一个破碎的承诺。
她记得自己和 thorian 一起长大,向他学习魔法,学习如何引导她的法力来使用她的 Sapia,thorian 说她是多么有才华、多么出色和伟大。她记得自己住的村庄,记得她如何恳求 thorian 让她出去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她记得当托里安心软并对她施展魅力咒语时她的样子,使她看起来和其他孩子一样。
人类。
她记得他们曾向她承诺过,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有一天他们会长得又高又强壮,一起去冒险。
她记得她的魅力消失那天,人们是怎样看着她的。当时她太累了,无法再继续保持魅力,因为她把熊推开了。
如此恐惧。仿佛他们从来都不认识她。
她记得他们是如何违背诺言的。闪光之人来找她。他们带走了托里安。
当他们把他带走时,他向她保证,他会回来找她。
她摸了摸额头上烙印下的烧伤和伤痕。又一个承诺被打破了。
当她听到池塘边缘传来沙沙声时,她大吃一惊。
一颗颗光石中,散发出小小的光圈,握住它们的是一双小小的、肮脏的手,手尖是钝钝的爪子。
一双有着针孔般瞳孔的野性眼睛从灌木丛中露出。
妖精。
她站起来,后退几步,大大的紫色眼睛左右扫视,数出有近十双这样的眼睛,十几个大肚子、长着爪子的生物正向前走去。
不仅仅是来自 terra 的黑皮肤生物。还有来自 Fjall 冰原的白皮肤生物。来自 xin 火山的红皮肤生物。来自 Foraoise 野生植物的绿皮肤生物。
妖精们朝她跑来,他们看见她时,张大嘴巴露出獠牙。当她看到他们看她的眼神时,她向后退了一步。
饥饿。那种想要不断索取,直到一无所有为止的饥饿。
她太了解这一点了,她的一生都在与此作斗争。
更重的脚步声从妖精身后传来,她抬起头,跟随着一只巨大的妖精的尸体。
这只怪兽和她读到过的任何怪兽都不一样。它更大、更宽、眼睛是红色的,背上缠绕着蠕动的黑色卷须,就像蠕虫一样。
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她,这一次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对于地精的饥饿感,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不是这样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饥渴,但却充满冰冷。
机械的。
和茧中的奇怪生物很像,但他的眼睛更加生动。充满智慧和意志。
这是……这是空的。
肌肉和骨头的外壳里面什么也没有,至少没有构成个体的东西。
没有灵魂。
“带上那个女孩。看守水晶直到奴隶到来,”妖怪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中性。
地精们明白过来,咕哝了几声,开始靠近恶魔。她出于本能的恐惧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抱住自己,浑身发抖。
妖精们戏弄着她,慢慢地迈着步子,品味着她后退时逐渐增加的恐惧。
她可以尝试反击,但在她抓住一个妖精的时间里,其他妖精就会把她撕碎。
她崩溃了,无用了,一文不值了——她一次又一次地被告知这一点,她知道这是真的。
即使是现在,她也无能为力,甚至对那个想要遵守对她的承诺的存在也无能为力。
她没有哭,因为经过十年的哭泣和伤痛,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她所能做的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去以抵抗更多的疼痛和伤害。她憎恨这些生物,希望他们都死掉,但这种憎恨与烙印和殴打在她身上烙下的恐惧相冲突。
即使她奋力反抗,她也有可能杀死一个妖精,把它撕成碎片,然后其他妖精会蜂拥而至,最后把她杀死。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是这具身体里的过客,是这个想让她离开的世界里的过客。她无法控制任何事情。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逃跑,像那怪物一样长出翅膀,带他飞到别的地方,除了这里以外的任何地方。
她的后背触到了收藏者的水晶,一道道多彩的能量弧线在她周围划过,她的眼睛睁大了,散发着深紫色的光芒。他的话语从她的记忆中浮现出来。
“你们这个种族不应该成为猎物……”
“但你却已经习惯了成为猎物……”
“他们没有选择战斗。他们逃跑了……”
她是个猎物,一生都是。即使现在,她也想逃跑。但是——
“你注定是一个掠食物种。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标准。拥有和我一样的形态。”
她记得看到这个生物破茧而出时的感受。就这样,他可以改变自己,变得更好,最重要的是,变得完整。他从未长时间处于破碎状态,她也应该和他一样。
她或许已经崩溃,永远无法再完整,但是……但是她并非一文不值,而且……如果他是对的,而且她和他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可以战斗。
像她应该做的那样战斗。像一个捕食者。
一个妖精猛扑过来想要抓住她,她扭向一边,虚弱的双腿弯曲着跪在水里,水花四溅。
那个没有击中她的妖精撞上了水晶,与她不同的是,它只僵住了一瞬间就碎了,皮肤和肌肉被撕成无数块,流入水晶。
片刻之后,它光秃秃的骨架随之崩解为尘土,并随之失去的肉体消失。
她低头看着闪闪发光的水,气喘吁吁,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遭遇同样的命运。相反,她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她额头上烙下的九角星不见了,马尾辫低垂在头部一侧,浓密的纤维状头发末端扭成尖刺——她恢复了原状。
她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妖精的爪子挥舞着,她不禁皱起眉头,畏缩着闭上了眼睛。
但疼痛却没有来临。
她面前的所有地精都僵住了,像静止的雕像一样被举在空中,他们的身体被紫色的光芒所笼罩。他们连一块肌肉都动弹不得,只能靠精神意志力维持着。
她眨了眨眼。一道淡淡的紫色光芒开始勾勒出她的身形。她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一种久违却又熟悉的暖流——魔法的热量,她的核心再次运转的热量。
她闭上眼睛,对着自己的心说话,心也回应了她。她用力咬住嘴唇,咬出血来,集中精力重新扣动扳机。
她的惊奇之情油然而生,对广阔世界的好奇心,在看到这个世界更冷酷的一面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好奇心。
以前她想亲眼目睹世界与她一同崩塌。
那种情感很难再涌现,但是当她想到那生物的茧时,想到它是多么美丽、奇妙和新颖,她还是忍住了。
就像让老肌肉重新恢复工作一样,她感觉自己又能掌控一切了。她无法使用任何魔法,因为她没有连接到任何大门,但她可以利用她体内流动、狂暴的魔力来为她的智慧提供能量——这是她作为恶魔与生俱来的力量。
她尝试着慢慢握紧拳头,意图伤害悬在空中的妖精。
妖精的皮肤和肉体一瞬间开始冒泡,然后它们全部从内到外爆裂,他们的内脏、血液和骨头如小雨一样洒落在肮脏的草地上。
她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举起一只手挡住了腐化恶魔的冲锋。
妖怪实力强大,抵挡住了她的强力推动。
它咕哝着,像慢动作一样移动,向她伸出和她的头一样大的手。
她本可以轻易打败这个生物,但是她的核心和根源已经沉睡了八年,不习惯战斗。
她已经感觉到胸口灼热,鲜血从她的嘴唇流出。她输送的魔力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量,手上的皮肤开始出现血痕。
她皱起眉头,用力咬紧牙关,甚至牙齿都咬碎了,但仍保持着意志的集中。
恶魔停止了移动,它伸出的手距离她的脸只有一英尺,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将它放在那里。
这就是她目前的极限了。
或许这还不够。
但她还是微笑着,脸上带着一丝颤抖,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战斗过了。她已经像自己应该做的那样战斗过了。
在空间、时间和意识之间的虚空之中,收集者感觉自己再次存在。它感觉到蜂群思维系统的最后话语被打破了——
[同化成功。]
[关键错误。]
[同化成功。]
[关键错误]
[ASSIm-IL-cRIt-ERR-A-]
[...]
[腐败泛滥。发起…自我毁灭…支持-]
[…]
[…]
[…]
[系统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