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双来得干脆走得也利落,来时他未杀一人,走时他不留活口,林岚目送着那身黑衣走远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皱巴巴地挤成了一团要哭不哭的样子。
“疼疼疼疼……这也太疼了!”
少年瘫倒在地上低低地呻吟,满不在乎地把丹药从地面下抠了出来丢进嘴里,“四百万灵币,看你的了!”
倒不是他想演这一出,毕竟刀子是真的,肉也是真的啊,只是保不准公子无双嫌他身体里的虫子太少了还要加一把,林岚实在不想做名菜泥鳅钻豆腐里的豆腐了,只好赌一把,疼一次,就能彻底解脱。
不过转念想到红烛,少年顿时又低落了起来,可红烛带着他的藏玉,既然他没事,她应该暂且无性命之忧。
“此地不可久留,公子无双一人也杀不了所有人,还是得早点走。”林岚望了望山峰下云雾缭绕,看不清下方场景,于是扯了扯某一道锁链,龇牙咧嘴地顺着锁链往另一座山头爬去。
右腿腿骨应该的确是断了,但好歹能动,虽然每一次动弹都牵扯着林岚的神经,可他一声不吭没有停下,连禁法移尸换命都被他当家常便饭了,还有什么疼痛是忍不了的。
……
鹅黄宗袍的一行青年漫步在山间,为首者颠了颠手中的钱囊,嗤笑了一声,“听说就来了一个人,把宗门折腾成了这样,我倒希望他能多来几次,等赚够了钱,再给他个痛快!”
“师兄英明,如此一来,名利双收!”
“可不是,那些庸人,岂配与师兄相提并论!”
身后两个青年极力吹捧着,为首者笑了笑,一把握住钱囊,分别给了两人一些灵币,随后将其收入储物戒,“前头又有一个,看来还受伤了。”
两名青年闻言看去,不远处同样身着鹅黄宗袍的一位门人正用宗门佩剑当作拐杖,步履缓慢却稳健地下山,两人相视一笑,率先走上前去。
“喂,小子!”
一路过来几乎都是在忙碌着搬运尸体清理废墟的玄天弟子,到底哪个不开眼的在这时还不去帮忙四处闲逛,没看到他伤着了么,总不能让伤了腿的帮忙吧?
林岚不悦地向后看了一眼,但在他回头时,脸上已经带起了一贯的笑容,“两位师兄有何吩咐?”
两位青年趾高气扬道:“宗门庇护你们为你们疗伤,长老掌门们不图回报,但咱们作为弟子不能不知恩图报,师弟说是吧?”
原来是趁火打劫的。
“师兄说得是。”林岚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艰难地侧着身将佩剑夹着腋下,抬手露出储物戒来。
“师弟真是明白人!”
两位青年笑着道,连缓步而来的为首者亦是笑容满面,可他们看到自储物戒被取出的不是灵币丹药,而是一把掷来的长刀。
为首的青年正要大喊,却看天地猛然颠倒,他张了张嘴,只吐出了一点血沫,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站立在山间,脖子上不断喷涌出鲜血。
最后,他面朝少年的方向,看到了两个软倒下去的身影,少年一手执剑,一手执鞘,飞扬的鹅黄色宗袍下,是破碎不堪的染血白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有不会开口的最省事。
……
拄着佩剑的少年一瘸一拐地下着山,此山非彼山,这是玄天门大门口的山,玄天藏身于群山之中,每次入山后经过长长的幽径,骤然开阔,气势恢宏的玄天宗门展现在眼前时,都会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意,而下了此山,就能离开玄天。
少年走得一瘸一拐,但他眉眼弯弯,嘴里甚至还低低地哼着音调,人总得向前看,他抱着死志而来,如今捡回了一条命,也不算太坏。
穿过狭长清幽的小路,虽然没有玄天的壮阔,但少年还是感到蓦然间天地都亮了,尤其是前方不远处整整齐齐码着的刀剑,反射着阳光简直能闪瞎他的眼。
林岚在玄天大门边沉默了一下,向宗门外整整齐齐杀气腾腾的众人抱拳为礼,折身返回玄天内部,然而一转身,幽静的小路上,玄天掌门一脸和蔼地朝他微笑,“你的朋友可是杀了我不少门人长老啊,小友要不还是再做会儿客吧?”
“这可不大合适,”少年身后,一位笑容热烈的青年从众人之中走出,萧送寒朝着玄天掌门含笑道,“我专门来为朋友辞行,要是再留几日,恐怕就没机会饯别了。”
萧送寒和玄天掌门隔空对峙,林岚被夹在当中瑟瑟发抖,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不知道他俩能不能狗咬狗,好给自己点时间逃命。
“既然萧公子亲自来接人,看来老夫是留不住了。”玄天掌门转身离去,语气淡然,似乎根本没把林岚,没把死去的众多性命放在心上。
林岚有些小小的失望,看来咬不起来了。
“哈哈,萧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玄天掌门离去后林岚硬着头皮踏出玄天山门,他的笑容在众多不怀好意的武修面前微微抽搐着。
“红烛呢?”
林岚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萧送寒点了点头,热情亲切地拍了拍林岚的肩膀,“这就对了,不枉我晚了两个时辰才给你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