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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爱情自由

看小苇突然开口,王有福慌了:“那是我爸妈要退,我可没同意。新社会可不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恋爱自由才对。”

话一出口,小苇便懊恼起来,没来由的给了王有福可乘之机,真是事与愿违,只好继续加固:“恋爱自由也是双向奔赴才对,是你死皮赖脸纠缠不休,我可没喜欢过你。”

见两人争执,审核的笑道:“双向奔福这个词用得好,新社会男女平等,妇女有权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男方不能强迫,强迫可是犯法的。”

小苇点头:“再敢骚扰我,我就来镇上报案,把你抓起来。”

王有福气得一时语噻,一个审核的圆场:“比起这姑娘,你水平可差远了,先去乡里或者村里的合作社看看吧。”

小苇不失时机地鞠躬告辞:“我下午就来报到。可村级证明在他爸手里,有这家伙,不一定肯帮我开。”

审核的正式道:“岂有此理。我们这就给你开个录用通知书,村长如果不肯开,你直接来报到,回头再派人去村里调查。敢埋没人才,村长还想不想当了。”

王有福红着脸赶紧巴结:“她家几代贫农,清白得很。家庭情况证明,我这就回去让我爸开。”

审核的点头:“算你识相。回去告诉你父亲,可不能犯错误啊。”

回去的路上,小苇疾步快走,王有福小跑跟着,不时骚扰一下。小苇当然清楚不能过分得罪这家伙,艰难地避让着。

王有福自是适可而止,小苇现在可是镇政府的人,太造次无疑自寻死路。

这要在二十多年后,即便订了婚,甚至在结婚后,强行发生关系也是犯罪,且是很严重的犯罪,家人绑女儿送嫁,也会坐牢。可现在却是无足轻重的普遍现象,小苇也没打算深究。

人生嘛,除了生死,都是擦伤。目前摆在小苇面前的,是怎么才能规避风险活下去。

不管怎样,这个时期的底层人,只要有真才实学,就能轻松快捷地实现阶层跨越,这点相当难得。

世事真是奇妙,昨天还对小苇嗤之以鼻随意欺负,今天就难以高攀得起,王有福也是悲催得没谁了。

十四里路,小苇仍旧没发一言,先到庙里见老道士,小苇才开口说自己要去镇上工作,让老道士多多保重身体。

老道士颇感诧异,却没明显的情绪起伏:“姑娘家的出门在外,要万分小心。”

王有福也跟着去了小苇家里,哥嫂正吃午饭,听说小苇被镇上录用了,都大吃一惊。

紧跟着,整个村子都骚动起来。

最先赶到的自然是父母哥姐,不认识似的瞪着小苇,小苇故作镇定,正眼都不瞧一下。

村人听到王有福的解说,同样惊异不已。这信息委实太雷人,说话都不敢大声,更不敢近前。

“我们村还没有一个在镇上的,小苇咋这么能呢?”

“不会是假的吧?”

“王有福同去的,应该不会有假。”

“村长夫人老嚷着要退婚,恐怕要后悔死了。”

“退什么退,两人都睡过了,就差没喝喜酒。”

“咱村子就数小苇长得好,一脸的福相,肯定是凤凰命格。”

“听说小苇的水平比王有福高好几倍,将来出息大着呢。”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除了黄老秀才,还能有谁。小苇经常去偷听,闷声不响的,可聪明了。”

“村长家捡到这么大的宝贝,果然白鸽子总往亮处飞。”

“到了镇上,小苇未必看得上王家,这门亲事有点悬。”

“昨天把小苇绑着送去,王家还反对。现在该轮到王家过来磕头求娶了吧。”

“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季家祖坟冒青烟了。”

听到众人的恭维,父母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

匆匆吃好,请嫂子稍微修剪了下头发,便开始收拾衣物。二姐强作笑颜要帮小苇,被一眼瞪得缩了回去。

在这个牙刷热水瓶都严重匮乏的时代,小苇的衣服很少,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嫂子要将一床结婚时的新被子相送,被小苇拒绝。

很快,二哥和二姐跑回去抱来一床新被,一卷新竹席,母亲更是将一卷纸币强行塞进小苇口袋里。

小苇拗不过,只得收了。

至于被子和席子,小苇说镇上会统一发放,用不着。然后将小布包裹背到背上,依旧懒得看他们一眼,径自去村长家,后面跟着一长串的人。

大嫂说:“被子用不上,席子还是要的。公家的席子也没家里的结实。”

说完自作主张地把席子背上,小苇不便再反对,任由大嫂跟着。

走到半路,王有福背着一床新被子,带着父母赶了来,夫人拎着竹篾外壳的热水瓶,也是村里唯一的一只。

村长把证明递给小苇:“到镇上好好干。”

夫人则把热水瓶递给儿子:“你送媳妇去报到吧,好好说话,敢欺负小苇,回来打断你的腿。”

王有福苦着脸:“妈。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夫人骂:“圆了房,就是我家的人。等会就去请沙阴阳把喜日定下来。”

王有福差点哭出来:“小苇才十六岁,这么急干嘛,听说早婚可是会犯法的。”

“什么法不法的,农村可没这讲究。何况,要不是昨晚嫁到我家,小苇的病能好么!”

王有福还算有点真性情:“妈。不要乱说,小苇一直都好好的,根本没病过,是村里人瞎了眼。”

夫人弱弱地回:“这怎么可能。”

王有福很笃定:“小苇从来就没呆过,呆的是我们。”

这话让所有人都静默下来,季家人再次变了脸色。

小苇自然清楚是那笔无主之财的原因,父母哥姐肯定早已合计了该怎么隐瞒。今天的形势让他们猝不及防,封住小苇的嘴已然不行,这事要是捅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上缴公家又不甘心,肯定纠结得无以复加呢。

不过,事已至此,小苇没打算深究,更没打算公之于众,也算报了他们的养育之恩,至于他们怎么分赃,会引发什么后果,就跟自己无关了。

父亲磨磨蹭蹭挨到小苇身边:“苇儿,爸错了,原谅爸行不?”

小苇装着没听见,头都不回,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