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爵宸原本还有些不放心，可又害怕首领固执己见一定要自己去找老爷子，于是勉强答应下来，“雪月说的没错，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吧，首领放心，我们一定安全把老爷子带过来跟你汇合。”
“好，辛苦你们了。”
最终几人决定由厉枭言先把首领送到安全地带，等候老爷子过来。
厉爵宸和雪月也不敢耽搁，争分夺秒得朝着大长老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他们刚刚走到一半，原本护送首领的曾悦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得追上了他们。
“宸哥。”
“你怎么会在这里？”厉爵宸错愕不已，“不是让你跟着首领，保护好他的安全吗？”
曾悦也是一脸懵，“可是厉部说，你们这边要去营救老爷子，可能会跟厉枭霆和林蔓蔓等人起冲突，让我过来帮你们。”
厉爵宸眸色一沉，莫名有些不安，“那首领呢？谁陪着首领？”
“应该是厉部长，我过来找你们之前，厉部长就带着首领往西南区的机场去了。”
听到曾悦的回答，厉爵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枭言为何要支开他们所有人，单独送首领离开？
“组织内的其他人呢？”
“昨天厉部长已经把大部分人都派出去执行任务了，他们现在分布在帝都各个地方，短时间内是肯定赶不回来了。刚才在追击姬世尧的时候，基地内剩下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如今也已经没有几个可用的人了。”
一切的一切，看似好像都只是巧合，可只要串联起来就会让人有所怀疑。
雪月见厉爵宸一直追问个不停，忙催促道，“这些事等风波过去了再说吧，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找到老爷子，把他安全带走，这可是首领亲子交给我们的任务。”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厉爵宸，现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大长老。
他压下心头的怀疑，与曾悦一同赶往了大长老所在的写字楼。
等他按照定位到达门口时，才发现这里正是整个基地的总控制中心。
三人对视一眼，急忙跑进去，穿过漆黑一片的走廊后，终于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大长老。
“老爷子，您没事吧？”
厉爵宸扶着大长老坐起来，突然感觉自己的掌心一阵湿润，低头一看才他的手掌上竟布满了鲜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长老抓着他的衣角，虚弱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他努力吊着最后一口气，喃喃道，“有叛徒，有叛……”
最后那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就因为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
“曾悦！快！快带老爷子走！”厉爵宸示意身旁的曾悦。
站在他身旁的雪月微微一愣，若是以前，厉爵宸叫的必定会是她的名字。
她握着手里那个小小的控制器，心底传来一阵酸楚。
“爵宸，大长老这个样子，撑不到我们离开这里找到医生了，你放弃吧。带着他的尸体，我们恐怕也走不了。”
“那又如何？就算他死了，我也一定会让首领看见他的尸首。”厉爵宸托起奄奄一息的大长老，把他放到了曾悦的背上。
雪月张了张嘴还想要劝他，他忽地从腰后掏出手枪，对准了她。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反常？从前你绝不会质疑我的任何决定，只按照我说的做。还是说现在的你，有了其他想要效忠的人？”
厉爵宸用了一个让她无比陌生的词汇，她看着抬起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眉心，忽然觉得原本一切也不过如此。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复仇永远是他最重要的事情，为了报这仇，他可以六亲不认，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她这个一辈子都在追随他的夫人。
“厉爵宸，你心里，真的有我吗？如果我说，我们放弃一切，放弃你所谓的深仇大恨，我们一家人离开夜袭组织隐姓埋名，好好过我们的生活，你会愿意吗？”她红着眼眶问他，那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却又让人觉得无比悲伤。
她与厉爵宸，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
哪怕他为了复仇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不像自己，可看到雪月这样的反应，他还是猜到了什么。
“你根本就不是来救大长老的，对不对？你刻意在首领面前应下这件事，还要我与你同行，就是为了支开我，又或者说，你是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想让我跟大长老一起死在这里的，对不对？！！！”
厉爵宸的枪口狠狠抵在她的额头，那力度将她整个人向后推去，以至于她险些没有站稳。
一旁的曾悦也被吓了一跳，“宸哥，你别这样对嫂子啊，现在不是你们闹情绪吵架的时候，我们得尽快带着大长老离开这里才是。”
厉爵宸根本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你是不是想我，你和枭言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回答我！我让你回答我！”
雪月看着他癫狂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但为了能够给厉枭言争取更多的时间，她顶着枪口摇头，“不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枭言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吗？”厉爵宸嗤笑，“可是莲蓉啊，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多了解你？每次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我的眼睛，就像你现在这样。”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雪月才明白他刚才都是在试探自己。
“前段时间，基地的系统遭遇黑客攻击，虽然很快就解决了，但那都是厉枭言的一面之词，实际上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掌握这整个夜袭组织基地的控制权了吧？”
“我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找了一个好老婆啊！你们一个演戏欺骗我，一个帮着另一个隐瞒计划，甚至还想要置我于死地！莲蓉，你和你的儿子，真是好狠的心啊！”
厉爵宸一点一点得分析着，每说出一个字，雪月脸上的表情就会有几分细微的变化。
在他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厉枭言的阴谋后，他果断转身朝着西南废弃机场的方向跑去。
雪月见状，立马冲上前，张开双手拦住他，“不要去，已经来不及了。”
厉爵宸双目猩红得瞪着他，“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跟厉枭言串通好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情绪失控得掐着雪月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壁上。
手背暴起的青筋就可以看出，他几乎是用了全力，雪月被他掐得满脸涨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推开厉爵宸，弯着身子剧烈得咳嗽着。
看到她这个样子，厉爵宸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情，叫嚣着再次冲了过来。
这一次，雪月没再手软。
她抽出别在大腿外侧的匕首，在他冲过来的一刹那，用刀锋对准了他的喉咙。
一旁的曾悦见此情形，也有些懵了。
“宸哥，雪月姐，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什么联合什么背叛，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厉爵宸转头冲着他吼道，“带大长老离开这里！快！”
曾悦点点头，刚要转身，雪月就厉声叫住他，“曾悦！你信我吗？”
他脚步一顿，背对着两人站在原地。
他十六年前就已经认识雪月了，当年他加入组织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只是因为他们说，来这里就能有口饭吃有工作可以做，所以他就来了。
那时候宸哥还没有被救回来，他算是被雪月姐领进门的。
对她来说，雪月姐就是他的恩师，也是他的长辈，他自然是相信她的。
只是……他毕竟也受了夜袭组织的很多恩惠。
“雪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愿意多说。
“只要你愿意信我，就放下大长老离开这里，重新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这些年你在组织里想毕业有了些积蓄，已经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不要再做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从今天过后，夜袭组织也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曾悦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厉爵宸怒斥道，“曾悦，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些年你在夜袭组织里，首领可待你不薄，把她给我杀了！今后你就是首领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曾悦站在原地，整个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结之中，他看着厉爵宸手里的枪和雪月手里的匕首，想到过去的种种，最终选择放下了大长老。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想再参与了，雪月姐是我的恩师良友，我永远都不可能对她下手。”
看到他决绝转身的背影，厉爵宸有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我不过是想复仇而已！莲蓉，我这么信任你，你却为了厉枭言不惜背叛我！”
“枭言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你，他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哪怕厉枭霆他们破解了程序赶到基地，也只会面对他留下的一堆炸弹，跟着这个园区一起葬身火海，你还想要他怎么做？”
“雪月，你别再装了！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一周前基地内部的系统遭遇黑客袭击，就是枭言做的吧？你们表面上配合着救下首领，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厉爵宸已经彻底疯了，他不在乎雪月手上对准自己脖颈的尖刀，又或者说，他知道雪月不忍心对他下手。
于是他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雪月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手上的匕首也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等她反应过来，厉爵宸的手枪就已经再度对准了她。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他们两人刀枪相对了。
昔日的夫妻做到这样的份上，也真是可悲至极。
雪月不再反抗，她只是淡淡得看向厉爵宸，眼底有失望、有悲戚，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悔恨。
“爵宸，我二十岁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你说你想做厉家的家主，我就不顾一切得帮你。后来你因为自己的固执被我们厉家的仇家抓走，老爷子在家族和你之间，选择了家族。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也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放下，所以我从来没有劝过你。”
“直到枭言回到我们身边。”
她说着，语气不自觉得哽咽了起来。
这段日子里，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甚至有很多很多个时刻，她恨不得时间能够静止，他们一家人可以就这样安稳平淡得生活下去。
“冤冤相报何时了？爵宸，我和你已经欠了枭言太多太多了。他原本拥有着幸福的生活，即便是厉战霖当初有对不起我们的地方，但枭言被他们养在身边，他们从未亏待过他。如果不是当初我们执意要告诉他真相，逼迫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根本不会活得像现在这般。”
“他这一生，太苦了。我不愿意我的孩子再继承我们的仇恨，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那是他的宿命！”厉爵宸怒吼着打断他，他整个人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不住得发着抖，“既然做了我厉爵宸的儿子，就别想过平凡人的生活！雪月，我告诉你，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敢拦着我，就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恩情了！”
厉爵宸无法接受自己精心策划的复仇计划就这么功亏一篑，他转身想要离开，雪月再次冲上来，用手中的绳索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会让你去找枭言的。厉爵宸，从我决定带着你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用我的命，换枭言活的打算！”
“放开我！我他妈叫你放开我！”厉爵宸用力挣扎着，雪月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也足够让他无法挣脱。
就在两人互相抵抗谁也不肯松手之际，一道沉闷的枪声响起，两人对抗的动作均是一愣。
雪月瞳孔微张，难以置信得看向眼前惊慌失措的厉爵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