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落觉得自己没挨扇是池乐宽容大度。
可真相,是池安提早出柜,又千般劝万般磨,先把池乐的巴掌都给挡住了。
这理儿如今放在周港身上,也同样适用。
总要有一方,做坦白的那个,做挨巴掌的那个。
更何况,何落再生气,池安再不如意,实际上也不会真的动手动脚。
也就是说,周港和池乐,这段短时间内已经走向同居的感情,无非只是需要派一个人出来,开诚布公的说上两句,便能在这个家里立稳脚跟。
偏偏,始终没人开口。
第二天睡醒,早饭桌上池安就瞥了周港好几眼,池乐宿醉没醒,这位周老师小口小口很是斯文的吃了两片面包,就当着池安的面儿回屋照顾池乐去了。
池安不信邪,晚上下班,接上忙着摇奶茶的何落,又往池乐家里跑了一趟。
进门的时候周老师正在厨房忙活,又是花胶炖鸡,又是美容养颜的燕窝,羊排,沙拉等洋玩意儿整了不少,炸馒头片和爆炒猪肝也有,一个人系着围裙开着三个锅忙活了一大桌子。
“池总先坐,菜马上就好了,池姐说今晚上喝点小酒,红酒已经醒着了,你想要来点白的还是?”
“落哥吃得了辣吗?再整个蒜香的青菜?”
“池总,冰箱里有水果,我给你们切个果盘吧?”
……
池安被他对这个家的熟悉程度震的半响儿没说出话来。
又被他一口一个“池总”“池姐”喊的头皮发麻。
何落窝在地毯上,脑袋歪在池安腿上啃昨儿打包回来的薄荷炸排骨,满手油腻,不忘给池安剥香蕉,剥完伸着手往池安嘴边投喂,边小声嘀咕,“他倒更像是主家。”
“……”池安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剩下的推回去,“干活倒是利索。”
这家里也打点的有理有条的,池乐心情也明显变好,从前一段感情中脱离出来了,有精力开店不说,看朋友圈里发布的内容也从打牌蹦迪做美容转变为瑜伽钢琴和国画了。
也勉强算是,互惠互利,对双方都有促进作用的感情。
池安岔开腿,把何落夹住,偏头看了眼厨房里的周港。
他倒不介意池乐用钱砸,再多的钱,能买个好心情就是赚了。
怕就怕钱也花了,池乐的感情也给出去了,到头来这个周港只是把这段感情当做简单的“金钱关系”,当做往上爬的跳板,然后攒够了钱就要跑,让池乐从一段感情的失败,陷入更深一轮的失败。
毕竟,这位周港,脾气好,做事勤奋,但如何落观察的那样,一来对外只介绍池乐是朋友,二来不参加池乐圈子里的聚会。
很有些躲避的嫌疑。
“什么啊。”池乐拿瓜子壳丢池安,“怎么想到这方面去的!”
何落巴巴的给池安拍拍干净,“还不是怕姐姐吃亏。”
“能吃什么亏,成年人你情我愿的。”周港在厨房洗碗,厨房距后院挺远的,池乐还是放低了音量,“是我不让他介绍的,饭局也是我不让他去的。”
这倒是奇怪了。
池安记得以往池乐谈恋爱了,都是一确定关系,就会带进圈子里介绍,也会尽快尝试融入男方的圈子,再往后同居过后就是见家长。
这其实是一种,很快速的,想要走向婚姻,组建家庭的交往方式。
池安始终知道的,池乐需要安稳,需要能看见未来的稳定的亲密关系。
却没曾想,这次居然是她主动要求不干涉对方的交际圈子。
“也不是说完全不接触对方的圈子。”池乐用她的粉叉子戳弄着盘子里的苹果,戳的满是洞,“周港年轻,大学刚毕业,刚进入社会,社会阅历不多,心性磨炼的不够硬。”
“我是偶然听见过有家长在楼梯间嚼舌根,说周老师傍大款……”
“我们到底也还没走到要结婚那一步,没必要让他受这些小话和谣言的困扰。包括聚餐,他不会喝酒,也不会说好听话,又不像你俩事业有成底气足的,他一个男人,上了饭局再全靠我撑着,被人打趣,面儿上不显露,心里多多少少也会难受。”
“哎,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设身处地嘛,我去过他的聚餐,都是上过大学的老师,聊的东西谈的乐器我也听不懂,待着不自在,他在我们这圈子待着肯定也不自在。”
“再说了,就算我们以后结婚,俩圈子也不会有交集啊,在家里和谐我觉得就很好了。”
说的挺有道理的。
反正池安是不会放任何落有他完全不了解不能掌握的圈子。
但他不正常,他有毛病。
一个明知自己有病且病情被伴侣很好的接纳,甚至伴侣也患有相同病症的情况下。
他就会非常满足,非常平静,并理解那些没有病的正常伴侣的相处模式。
于是在听完了池乐给出的解释后,池安只交代了一句“领证前知会一声”,便领着何落回了家——他原本就是要回家的,何落缠人的紧,哪怕他依旧对周港不放心,也无法在外久住。
何落对时间的概念并不模糊。
可他记忆力好,而且很会四舍五入。
“昨天晚上没有活动,今天一整天也没有。”这次买的浴球泡沫不多,融化后还飘一层干花瓣,何落不喜欢,用手捧着往外泼,边忙活边嘀咕,“整整两天啊,两天。”
“……”池安还在外头冲澡,要冲干净才会进去跟他一块儿泡,闻言很想反驳。
哪里就有两天了。
昨天在车上,啊,那不是也,是吧。
今天早上睡醒,是吧,还有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也没老实。
而且这才晚上九点半,到十二点之间的全部时间,不是都已经预留给你了吗?
这说的就好像,跟了我,多亏欠你似的。
“两天。”何落还在嘀咕,他最近每周找于保上三次课,话是真变多了,有时候嘴还碎,“一年有多少个两天,一辈子有多少年,一辈子有多少个两天,两天是多少分钟,能做多少次运动,两天啊……”
“云落。”池安忍无可忍,用喷头滋了他一下,“你要是不想我把你的嘴堵上,就乖一点。”
见何落满眼期待地看向脏衣篓里的袜子和内.裤,池安迅速抬手,再次滋水。
“噢。”何落失望低头,小狗似的甩了甩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