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流民的身份,是进不去主星的。
池安踌躇犹豫许久,还是下不了决心去重新登记个身份。
科技新闻上显示,虫族医疗技术发展迅猛,两百年前只有军部才有的专供医疗舱的恢复剂,现在城里随便一个医院都已经普遍具备。
据说只要躺进医疗舱,短短一分钟不到,就能完成验血,全身扫描等等一系列检查。
想要发现他没有腺体,且血液中信息素含量严重超过平均值,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还伪装个屁。
池安在中转站附近,随意找了个饮品店,喝不惯虫族酸甜苦辣咸随意搭配的刷锅水,就花钱买了杯白开水,边吹边喝,顺带着翻看有关“星际航线”以及“主星登陆”的规章制度,试图搜寻出一个漏洞。
半杯水喝完,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任何星球的雄虫,只要在二次分化后达到A.级,就可以直接申请主星身份。
他大可以说是二次分化以后跑星际流浪去了,战时被误判死亡,身份信息才成了星际流民,最近玩儿够了,突发奇想来落户主星。
这样他再胡搅蛮缠一些,就能够不以星际流民的身份接受全套检查后才能重新登记。
只是……池安摩挲着衣领,这只是一个粗浅的想法,雄虫保护协会里的工作员,是否真的像星网上表现的那样,会对雄虫的要求全盘满足,可就不得而知了。
池安小心谨慎的去了趟商场,买了贴合虫族发色的假发,又去理发店把假发修剪的更加自然。
才把自己的飞行器寄存,登上了去往主星的飞行器。
他这人别的不行,学习能力不差,且乐意学习。
一路上,把星网上公布出来的,有关主星权贵资料通读了一遍,过了脑子,才开始详细查看贝家和伍竞的信息。
忙的就没歇过眼,下飞行器的时候被日光一刺,生理泪水顺着脸颊哗哗的淌。
进雄虫保护协会的时候虽说没再哭了,可眼眶子被他揉的通红。
刚一踏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飞扑上来两个工作员,满眼关心的询问,“尊贵的雄虫阁下,您受了什么委屈?”
“啊……”池安还是不太能适应雌虫和亚雌近距离的接触,被这热情的服务吓的卡壳,佯装镇定的又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把眼眶子蹭的更红了些,“没什么,上星际里游玩了上百年,回来发现家没了,身份信息也被注销,差点就回不来了。”
“感怀,感怀啊!”
俩工作员被他这话说的一愣,对视一眼,确定不是听错了,才低声询问,“上百年?阁下瞧着,顶多二十出头的模样。”
“……”确实二十出头,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儿你们必须给我搞个新身份,在不抽血体检的情况下。
他倒是也没多说什么,扯谎嘛!扯的越多漏洞越多,越容易被拆穿。
提了句没身份后要办理新的身份后,池安在工作员提议体检之前,先开口说星际漂流太久恐惧医疗舱。
折腾到最后,脾气没发,反而分泌了些信息素出来以证明自己雄虫的身份,又暗中往空气中喷了些花香味的香水,来掩盖自己信息素是无色无味的。
俩工作员被他释放的信息素安抚的腿儿都软了,扭头就给他办理新身份去了。
不过没体检,没抽血,却还是用一个小型的仪器,测试了一下等级。
池安控制着信息素分泌的浓度,把等级堪堪卡在了A.级。
其实他的实力好似没有上限,测试的时候一点儿力气都没用。
新身份用的名字是“池敢当”,因为“池叮当”听着实在太不霸气了,哄哄贝原七那小孩还行,真说出去岂不丢大脸。
“池敢当?”伍竞把这个名字来回念了十多次,气笑了,“确实是勇敢有担当,为了个小雄虫,居然冒险去登记新的身份。”
“为了逃避体检抽血,还到处发散信息素,真是随便什么雌虫都能得到你的安抚……”
副官被他暴乱的精神力刺的坐不住,有苦难言,搓着胳膊快速把手里的活儿干完,缩在办公桌后面汇报。
“上将,池敢当殿下所在的城区已经完全掌控在我们手中,您随时可以去……抓他?”
伍竞斜眼看他,却最终没说什么,脱去军服,换了件普通的常服,大步出了门。
彼时池安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偶遇”老友,正仰着脸在高楼大厦里穿梭。
他账户里有新发放的补贴,足足九百六十万。
补贴不知道怎么算的,好像是每个月都会给一笔,然后工作员知道他在星际里流浪了上百年,还给他申请了一笔赔偿款。
安置房池安也选了一套,不过他曾经在安置房里以一敌四,至今对安置房的印象都不好,没有打算住进去。
等贝原七的事儿忙完了,就想法子卖掉换钱,再跑星际里飘着去。
虫族两百年前的科技水平,就已经是池安没见识过的,更别提两百年后。
如今他走在大街上,觉得自己简直是土狗进城,这个没见过,那个没听过,好些商场的门他都不会进。
漫无目的连连惊叹的,一路逛过去三条街。
最终在街尾的书店停下歇脚。
书店里纸质书并不多,池安在仅有的几个书架前徘徊,没能找到合心意的书籍。
他抬手,试图凭缘分随意挑选一本时。
面前的书被书架另一侧的顾客抽走了。
露出了伍竞的脸。
两百年过去,他并没有苍老很多,但仅凭一双眼睛,已经能看出经历了许多风霜血雨。
“……”池安居然有一瞬间的心虚,“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伍竞拿着那本书,绕过书架走到池安身前,躬身行礼,“不知是否有幸请殿下去庄园小坐。”
“……”池安这才看清他手里握着的书的名字。
《薄情寡义》
察觉到他的目光,伍竞甚至特意把书脊露出来,向上抬了抬。
池安立刻明白了,这不是巧合,丫是故意的。
什么啊,虽说钻黑洞之前,我是安抚了你一次,但我一没摸你二没碰你,我纯义务劳动!我钻黑洞死遁的计划,跟你也是合作关系,我可真是没有对不起你啊!
坐进伍竞豪华庄园豪华大客厅的豪华沙发上时,池安都还是懵逼的。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过了两百年,虫族的虫,从贝原七到伍竞,看他的眼神总是莫名奇妙透露出一股子悲伤又凶煞的极具侵占意味的感情。
显得他像是一个甜腻腻一直散发着香气的小蛋糕。
可明明他非常强悍,能轻易把雌虫给扇飞出去。
“贝家排第七那雄虫,是主星后辈里出了名的狠厉。”伍竞把茶盏推到池安面前,“他就是做事太狠,太过聪慧,小小年纪连二次分化都没完成,就抢了上头几位哥哥的风头,才被针对。”
“他完全有能力自保,不必殿下费心帮忙操持。”
池安低头喝茶,伍竞这儿的茶好啊。
喝了半杯,解渴还暖身。
他搁下茶盏,抬头冲伍竞笑笑,“上将有事找我,直接传讯就好,何苦抓了贝原七的雌父,搞得鸡飞狗跳。”
伍竞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的颤了两下,才缓慢握拳,“两百年不见,殿下为一个认识不满两月的小雄虫训斥我?”
池安更懵逼了。
我当年和你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啊!你总不能是把分开这两百年也算上了?而且你都上将了!你跟你一个小屁孩争什么啊!
“我若承认这是训斥。”池安烦躁的掐了把眉心,他当真是不太明白,自己身边的虫为什么话说做事都是这种模糊不清好似掺杂着千般万般感情的死样子,“你能放过贝原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