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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唯中了枪。

不知道是两枪还是几枪。

禁药的药效一阵一阵儿的,体力没完全恢复,精神力更是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又失了血,骨翅扇两下就要罢工,飞更慢了。

于是又中了两枪。

他死死把白显护着,在半空旋了个大弯儿,装作重伤跌落,实际隐入林子后就又开始呼呼飞,往藏匿格予相反的方向飞。

边飞边在心里骂。

说是留白显挡刀,白留了。

脑子晕乎,在树杈子里飞总撞树。

撞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更晕了,一晕乎,撞的次数又更多了。

还不能飞的太远,要把安保引过来,免得他们找到格予。

就这么飞飞,停停,撞撞,停停,跑跑,停停,走走,停停。

耗了快两个星时,绕了十七八个弯儿。

安保可算是放弃了,收队跑路了。

白显的状态持续变差,只能看清半米范围内的东西,他趴在地上艰难找到一块儿苔藓,甩到宋唯身前,“这个苔藓能止血,中了几枪?伤到要害了吗?”

宋唯累的整个在地上瘫成一张饼,眼前昏花一片,就听见耳边嗡嗡嗡的蚊子叫,听不清白显到底说了什么,已读乱回,“我看见你在等死了,真惨。”

白显抠苔藓的动作一动,觉得这家伙绝逼是伤的不重,还有功夫嘴贱,默默翻了个面儿,跟着瘫成一张大饼,大声道:“你也很惨。”

宋唯这回听清了,以为他在说中的这几枪。

正想显摆,说防护背心里面,贴身衣物内侧,有雄主从黑市花超高价买来的高科技,比军团更厉害的轻薄柔软的防弹材料,雄主还给他穿了三层!

所以虽然中了好几枪,但也就右腿穿了俩洞,没有生命危险。

还没显摆出口。

就听白压抑着呼了口气儿,忍着痛也要来一句,“很久了,穆哲阁下似乎放弃你了。”

有小型凶兽被血腥气吸引来,吱吱叫着窜上树杈。

宋唯呼吸一滞,因疲累而迟钝的脑子艰难转了个圈儿,毫不迟疑的回复,“他不会放弃我。”

白显痛急眼了,大力锤击了几下胸口,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缓解精神力紊乱带来的,内脏和皮肉深处,那抓心挠肝生不如死的钝痛。

宋唯听了好一会儿,觉得他快要把肋骨都捶断了。

伸手,贴着裤腰,进去摸摸摸,摸出来一黑一花俩苦茶子,甩白显脸上,“这次怎么不反驳我了,你不是一直不信任雄虫吗?”

那苦茶子上有残留的橙香味,能明显闻出,不是穿了没洗,而是临出发前喷了压缩的信息素。

不过时间太长,残留的这点儿起不到安抚作用。

倒是勉强能镇痛一些些……

“你回来了。”,白显痛的不行,还是没好意思把苦茶子捂脸上,只放在脸侧闻着,“或许,穆哲阁下不来,也有其他虫会来救援。”

宋唯又从靴筒子里掏了俩半截的苦茶子出来,捂脸上,声音闷闷的,“他会来的。”

他一定会来的。

白显最终还是晕了,晕了个彻彻底底,宋唯掐他胸.脯子都掐不醒。

天色黑了,很快就会有大量的凶兽出来觅食。

宋唯只好强撑着,撑着他被雄虫信息素浇灌至绝对强悍,连禁药都能抵抗,精神力开始慢慢恢复的身体,扛起白显,拖着被打断了骨头的右腿,在夜色掩盖下,飞去找格予。

洞口的枯枝没有被动过。

宋唯松了口气,把白显也塞进草垛里。

出门去溪边用衣服吸了水,回来挤到俩晕死过去的雌虫嘴里。

“还好。”,处理完伤口,和一公里范围内的行动痕迹,宋唯瘫软在地,呢喃自语,“不过雄主,你再迟一点,我就不好了。”

他迷迷糊糊的想,米里的雌父还没死,自己的雌父必定也能够救活。

到时候雌父见到雄主,见到他找了这样好的一位雄主,一定会很高兴。

不过宋知似乎被他养废了,考那样丢脸的成绩,雌父知道怕是要气的吃不下饭。

要不跟雄主一块儿瞒着得了,不让雌父看见成绩单。

然后找机会,偷偷把宋知拉到后山上暴打一顿,问起来就说遇到凶兽摔了,反正雄主看不出来。

宋知要是敢偷偷告状,就再偷偷拉到后山上再打一顿,考那个成绩真是有脸……

想想这个,想想那个。

宋唯摸了摸心口,背心内侧,贴着心脏的位置有个兜。

兜里是雄主送的钻戒。

会来的,他一遍遍告知自己,雄主会来的。

入夜后,气温降的飞快。

陷入短暂昏迷的宋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脚踝。

他试图挣扎,却无力摆脱,只得强撑着坐起身,在昏黑的夜里去看。

脚踝上,似乎是一根藤蔓。

一根灵活的,触角轻柔的,鲜活的藤蔓。

看清的下一瞬,洞口处的枯枝轰然坍塌。

有刺眼的光亮照进来。

穆哲几乎是飞扑上前,双膝跪在了宋唯面前,掰开他的嘴就往里塞什么东西,“保命的,快喝两口,艹他.妈的第二军团切断了全部的信号,他娘的原始森林也全部设置了范围性信号屏蔽,飞行器都无法自动巡航,老子一个林子一林子腿儿着找你。”

“可急死我了,找的老子心都碎了,特么……艹,宋唯,还活着吗?”

宋唯被他灌进嘴里的液体苦的想哭,埋头缩进他怀里,声音哽咽,“嗯。”

穆哲骤然脱力,一个屁墩砸在了地上,仰脸先哭出了声,边哭边骂,“艹!急死我了!你真特么能藏!你是不是想死你!你要是死这儿臭了烂了都没谁来埋你知不知道!”

宋唯委屈着一张脸,本来筹划着好好装一通可怜的,被他这撕心裂肺的一通哭嚎吓得气儿都不敢喘,只好两手伸过去抱他,死死抱住。

心下却是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雄主遭遇危险都不曾这样哭过,斗过穆珂报仇雪恨也没这样哭过。

现在却哭了,哭的这样狼狈,骂的这样愤恨。

紧跟其后赶来的姜存和医护,被穆哲这哭声吓得缩在门口不敢进。

宋唯拖着那条已经失去知觉的腿,强撑着站起身。

捧着几乎要哭厥过去的穆哲脸颊,贴上去蹭蹭,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低的像是床畔上情至深处时不自觉的呢喃,“雄主,这条命以后为你活着,不会再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