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大殿里众人听闻这句话已不知道是何表情。
苏河露出一个微笑:“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待会我会再去拜见一下刘师尊,以后应该就不会回来了。”
他对着所有人行礼“各位前辈保重。”
蜀绣听懂了少年的意思,但眼中并无对未来的害怕,重新搀扶着自己的苏河哥哥,两人转过身慢慢离开。
蜀春秋眼睛望着苏河转身背影,终于是忍不住,迈开步走了过去!
“等一下!你疯了吗?!”
苏河跟蜀绣已经走出了大殿,阳光照耀在少年身上,如沐春风。
“苏河,你要去朝廷救宁红叶,你这是在送死!”
蜀春秋快步抓住苏河手臂,少年回过头,蜀春秋从未见过那种眼神,决绝,强大,不带一丝犹豫..
这个少年想要去皇宫赴死!
“沟子叔,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救人。”
蜀春秋咬紧牙关:“胡闹,简直是胡闹!我刚刚不都在外门跟你说了吗?有我义父在宁红叶不可能回来的!你怎么这么..”
苏河打断对方的话道:“能不能回来我不清楚,但我总得试一下,宁姑娘还在等着我呢,沟子叔,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方才在房间里,抱歉。”
中年男人愣在原地,如此执念,他竟是一时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苏河挣脱蜀春秋的手臂,继续向着大殿外走去,男人皱眉:“那绣绣呢?你真的到了现在,都不管她吗?就愿意让她为你守活寡守一辈子?!”
蜀绣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父亲,少女天真可爱:
“爹爹,苏河哥哥答应让我跟他一起去,你就别担心了,苏河哥哥不会不管我的!。”
蜀春秋愣神,苏河回头看了眼蜀春秋,没有说什么。
两人离开了主山大殿后,苏河让蜀绣先回去,他说自己要去看一下刘师尊。
蜀绣想跟苏河在一起,不想分开。
少年只得摸了摸蜀绣的脑袋:“蜀绣妹妹放心,你先回房间,晚上记得收拾下出行用的东西,我看完刘师尊之后就回房了,明天早上我们出发。”
苏河如此温柔,温柔到蜀绣无法决绝。
她只得点点头:“那..苏河哥哥你小心点。”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苏河拖着疲惫的身子与少女在主山山顶分别,从前少年也有过迷茫时被解救的时候,但那时与今日又不一样,他还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无所畏惧。
苏河去到六门大殿,师尊房间里有两个正在伺候刘离婷的女弟子看到苏河来了,都是下意识的站起身。
“苏哥哥来了?!”
“苏哥哥您是来看望刘师尊的?”
这群人自从知道苏河是蜀绣的未婚夫后,好像就一直这么叫他,少年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苏河嗯了一声。
“刘师尊醒了吗?她身体怎么样”
“上午的时候刚刚醒了,不过师父状态很不好,那..”
那两个伺候的姐妹互相看了一眼:“那苏哥哥您陪刘师尊聊一会,我们两个先出去了。”
两人很识趣的离开了六门的大殿,苏河走进大殿寝室。
当少年见到刘离婷的时候,真觉得像是几年不见对方,刘离婷容貌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头发大片花白,鬓角处更是没有一丝黑色。
这位年老的师尊转头看了看来者,意外的盯着他。
“苏河?”
“刘师尊,您还好吗?”
刘离婷因为昨日承受了吕忠洲的那一掌,全身筋骨寸断,不过好在云山宗中秘药不少,刘离婷说就算以后能留下一点病根,也不会影响日常的生活。
苏河坐在凳子上,听到眼前人这么讲,顿时放心不少。
刘离婷望着屋顶,脸色忽然僵硬:“你今天应该应该不知道过来看我的吧,红叶她,还会回来吗?”
苏河笑了一下:“我打算去朝廷找她,想办法带她回来。”
刘离婷歪了歪脑袋震惊看着少年。
“你..可想好了?”
苏河点头:“刚刚才想好的,试试看吧,也许真的能带回来呢?”
刘离婷其实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抿了抿嘴:“但愿。”
“刘师尊,事到如今,有件事我能否问您?”
“什么事你问。”
“刘师尊很讨厌宁姑娘?”
刘离婷整个人愣了一下,先是皱眉疑惑为什么苏河会这么问,但后来又慢慢放松下来,没有吭声。
苏河倒是语气平和,也并没有生气:
“很久之前宁姑娘第一次带我去她所住的老竹屋,我就发现了竹屋里有打斗痕迹,那时候蜀绣说她跟宁姑娘关系很好,宁姑娘没说话,后来又因为一些事,宁姑娘逐渐跟我表明了真相,蜀绣也把事实都告诉我了,可是..”
苏河长出口气,笑道:“可是我永远记得宁姑娘的那句话,她说刘师尊虽然很照顾她,但因为您不了解她跟蜀绣的关系,宁姑娘在蜀绣来的一年多是吃了很多苦的,但她又不想给你添麻烦,便没有把她与蜀绣的关系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刘离婷眉头皱的更紧了,那真相似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所以事实上,您很早就知道她们两个的关系不好对不对?您是故意让宁姑娘被蜀绣欺负的?”
刘离婷抿着嘴角,少年虽然语气平静,可他的目光却像是能穿入人的内心。
刘离婷忽然笑了出来,声音带着自嘲:“是,你猜的不错,我的确不喜欢宁红叶,甚至很讨厌,准确的说是我是很讨厌她的母亲,凭什么那个人就有资格做一个女人?而我却没有。”
刘离婷没有跟苏河说明白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她说完这句话却是脸上露出无限的伤心。
甚至眼眶跟着湿润起来。
“不过我答应过红叶她娘,这辈子要照顾好那孩子,所以一来一往我始终纠结,纠结着纠结着,倒也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了,红叶别看年纪不大,却总能说出一些连我都不明白的道理,我为了不让她察觉我的心思,为了让她吃一吃我心里对她娘的恨,花了多少心思!”
刘离婷摇摇头:“但那孩子太坚强了,往往在六门被欺负一天,傍晚我再偷偷给她一颗糖,她又能高兴好久,每次看到她那样,我心里的罪恶感倒也少上很多。”
女人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流下来;“我根本不配做一个师父..”
苏河嘴角动了动:“您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宁姑娘吗?尽可能..尽可能让我传递的简单一些,我怕我记不住。”
刘离婷闭上眼睛。
“我的冰魄剑你带着吧,大殿的柜子上方还有折柳剑法的总纲心法,也不知道对你有没用,如果有用你也一并带着好了。”
苏河点头:“那宁姑娘呢?”
沉默,无言。
直至苏河离开,她再没有说一句话,刘离婷对宁红叶已经无话可说,或许她想跟她说声对不起,但这一声对不起,又能抹平多少宁红叶这些年受过的伤。
便是如果抹不平,干脆不开口。
苏河拿上了冰魄剑跟那本折柳剑法的心法秘籍,走出六门大殿的那一刻。
中年男人熟悉的身影又出现了。
苏河脸上带笑,慢慢向着蜀春秋走过去。
这次蜀春秋人来了,却没有说话,苏河与他擦肩而过时,中年男人才将手里的一幅地图交给苏河。
两个男人也都只说了一句心里的话。
“这是去往朝廷的地图,认识你小子,我蜀春秋这辈子倒也长了见识,若你能活着回来,我跟你拜把子做真兄弟!”
苏河道:“好,照顾好蜀绣妹妹,再见了沟子叔。”
少年拿着一把剑,一张地图,一步步离开云山宗的山头。
前途一片荆棘,但少年脚步坚定。
下山之时,他昂首胸膛望向天空,目光明亮:
“宁姑娘,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