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太平，文官当道，二哥有很大的优势。”苏子沅垂眸，手指摩挲着茶杯口。
苏子棋有个当太傅的外公，在朝堂如今这般局势下定然是更有威望的。
“那又如何？莫要忘了北秦当初可是以武立国，如今表面上是天下太平没错，可暗地里呢？”白落烟不赞成，“偏科在什么时候都是很忌讳的，朝堂更需要的是文武全才。”
“这两年江南闹旱，国库空虚。官员冗多乱如麻，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白落烟指尖点着石桌，“如今国力不比以往，肃清内政，才能外强。”
“户部如今是谁的人？”
“是太子的表亲。”苏子沅不带思索地说道。
“这可是份捞油水的好差事。”白落烟意味不明道，“如今国库空虚，该揩一揩这些富得流油的人了。”
“从户部先下手？”苏子沅轻蹙眉头，“那就等于和太子宣战了。别到时候鹬蚌相争，苏子棋得了利。”
“不急。”白落烟回想着过往，如今差不多是秋收的月份，江南已经旱了大半年，没记错的话临近秋收前下了场雹，大多数农作物都被砸坏，收成少得可怜。
到时候可就不是税收了，国库都得倒贴。
“四哥手里若是有闲钱的话，可以先多囤点米粮。”
“当然，”白落烟慢悠悠地补充了句，“前提是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苏子沅怀疑的眼神落在白落烟身上，“什么意思？”
白落烟却不再解释，“届时会有机会接手户部的，可得让你的人准备好啊四哥。”
“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每天都去早朝偷听了。”
“啊——”白落烟惊诧，“这还需要偷听吗？这有脑子就行了呀，四哥说呢？”
“是我这种胜券在握的样子让四哥觉得每天的早朝都白去了吧？”白落烟摇摇头，“怪我，怪我太优秀。”
苏子沅笑，“你的脸皮确实无人可以媲美。”
怼完人沉默了会，苏子沅又开了口，“我会找个机会，让你入朝。”
“那岂不是要早起？”白落烟惆怅，却没拒绝。
喝完了好几壶茶水，苏子沅才起身告辞。
白落烟看着远去的马车，收回目光溜达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的钱都放在衣柜里左数第三件的衣裳里，你若要用便自己去寻。’
回想着苏子钰的话，白落烟拉开了衣柜门。那件衣裳明显有点往下坠。
白落烟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摸出了一袋银子。
钱袋子有点褪色，还有缝补的痕迹。
白落烟默了默，把银子全部倒了出来，又把钱袋子悉心折好放了回去。
大概数了数便随便扯了块布把银子包了起来，扔给一直候在门外的王浩，吩咐人去买米粮。
把人打发走，白落烟在屋内转了两圈出了门。
没走几步又掉头走了回来，再次拉开衣柜门，重新拿了套衣服换上。
熟练的翻过白府的墙，摸到苏子钰院子的时候恰巧赶上人下课回来。
苏子钰刚踏进自己的房间就被吓了一跳，白落烟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暗沉的颜色衬得肌肤更加雪白。
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马尾上坠着的小铃铛配上这张脸，倒像个西域的小王子。
“你怎么来了？”
白落烟忽略他的问题，径直问道，“怎么了？脸都要拉成马脸了。”
不说还好，一说苏子钰就更蔫了，“我说你这张脸本就天生丽质足够漂亮了，那嬷嬷做什么还要让我学如何捯饬我的脸？”
“这你都学不会？”白落烟起身走到苏子钰面前，“拿笔写字你都学的会，上个妆你怎么学不会？”
“那谁知道啊——”苏子钰拉长了声音，也不管白落烟的阴阳，“我两边画的就是不一样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可能画得一模一样，对自己的要求不要太高。”白落烟出言宽慰。
“不是啊，王爷。”兰芝没忍住，“我们小姐他画的岂止是不一样，那简直就是一个人长了两张脸。”
“这么厉害！”白落烟惊讶，“这可比你自己变脸好看多了。”
“你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姐！”兰芝被这番言论吓了一跳，连忙想对着白落烟请罪，被白落烟抬手制止了。
“你先下去吧。”
觑着人的脸色没有恼怒的迹象，兰芝松了一口气下去了。
“做姑娘好难。”苏子钰哭丧着脸，“那嬷嬷好凶。”
“这才哪到哪啊……”白落烟看着他，还没体验过来葵水，你就这般难了……
苏子钰瞥她一眼，想起什么似的，“对，当娘更难……但我是不可能当娘的，绝对、不可能！”
白落烟微微挑眉，也不反驳他。
“对了，我拿了你衣柜里的钱。”
苏子钰可有可无的点点头，随口问道，“拿了多少？算我借你的。”
“全部。”白落烟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苏子钰慢慢的抬起了头，眯着眼笑的善良，“你再说一遍？夺少？”
“别生气啊，你都说了算借我的。我到时候还你就是了。”
“你要那么多钱去干什么？”苏子钰狐疑，围着她转了两圈。
“讲点道理，你那也没有很多钱。”白落烟摊手，“存了这么多年私房钱才这么点，苏小钰，你不太行啊。”
没想到这人还能倒打一耙，苏子钰站定脚步，恨不得拧着她的耳朵喊，“要不是为了给你攒嫁妆，我能过得这么寒酸吗？”
白落烟一愣，脑海里的几个片段翻涌。
当初嫁给苏子棋的时候，她满心欢喜根本顾不上这些，嫁妆什么的自是银雁阁的人帮她备好的。出嫁前苏子钰给她送来了几个大箱子，她没在意，甚至都没打开，只当是些玩物。
现在想来，那应当就是他攒的嫁妆。
心里有些复杂，还有些闷痛。
白落烟伸手揉了揉苏子钰的头，“现在换我给你攒。”
“得了吧，我又不嫁人。”苏子钰拍开她的手，“我还有十几间商铺，都是封王时我那些好哥哥送的。你要是实在缺钱了，可以去要账。”
白落烟几乎瞬间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哪有自己的商铺还得自己去要账的？怕都是表面功夫，这商铺暗地里的主子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不过这要账也是件困难事，他们既然敢这么做，那必定是有后手的。你自己小心些。”苏子钰又叮嘱道，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要不还是别去了，就你这种弱鸡，来十只都不够他们吃的。实在缺钱我们再想想办法。”
“说清楚，我这只什么？”白落烟把人拎到自己面前，“你可以侮辱我的身体，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看着人毫不费力的把自己拎过来，苏子钰沉默了一会，“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