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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钰怎么也没想到,睡个懒觉也会遭殃。

此刻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白家主母朱婉玉端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杯茶不紧不慢的啜饮着。

宝蓝色的锦袍典雅大气,搭配着银饰和白玉,倒是有几分清新淡雅。带着岁月痕迹的脸上抹着淡淡的脂粉,略有些富态的身材倒也是珠圆玉润。端着当家主母的气势,眉头一皱,不怒自威。

“烟儿,你可知错?”

白家自是最讲究礼仪尊卑、三纲五常的。白詹身为礼部尚书,常常秉持的就是以身作则,对待家中儿女更是到了严苛的地步,恨不得把世俗礼仪刻进骨子里。也正因此,白家子女在外几乎都是众人吹捧的榜样,除了白落烟。

不顾女子名声追在苏子棋后面,白落烟被打过骂过就是没怂过,抄书抄的那也是不下千遍,但是本人却丝毫没有悔改的迹象。

左右都是自己睡过了头,苏子钰挣脱被禁锢的手,老老实实行了个大礼,“烟儿知错,恳请母亲责罚。”

朱婉玉满意地点点头,扬声道:“来人,掌手二十!”

苏子钰猛的抬起头,“母亲可是糊涂了?家规里可不是这么罚的!”

白氏家规严谨的恪守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要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基本不能刑罚。白落烟之前追求苏子棋,受过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掌手十下。

“谁告诉你仅仅是这件事?”朱婉玉抬头,看了眼候在一旁的张嬷嬷,对方心领神会的一点头,忙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拿着一套沾满泥污的紫色衣裙走了进来。

张嬷嬷把托盘往苏子钰跟前一放,“三小姐可还眼熟?”

苏子钰眉头一皱,迅速思索着。

‘你那套衣服是我的了。’嘹亮的嗓音冲了出来,苏子钰不由得瞪大双眼,白云清!

苏子钰低头,“子……烟儿不知嬷嬷在说什么。”

“你怎会不知?你再好好瞧瞧被你给砸塌成这样的裙子!夫人视你如己出,亲自去为你挑选的衣裙,就为你出席婚宴能体面。你竟如此不识好歹,说扔就扔!”

“我没有!这裙子我见都没见过,如何扔?”苏子钰心里的一把火直烧了起来,谁能想到白云清那个脑子不好的居然也摆了他一道!

“这可是我亲自送到姑娘房里的!三小姐还是莫要狡辩了!”张嬷嬷两手交叠放于前,没压住得意的眉梢。

‘漂亮!’苏子钰心里感慨,他就说白云清没有那个脑子嘛,原来都是这位搞的鬼。

“落烟,你不该任性!”朱婉玉又坐回主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母亲说这是我扔的,那你可有证据?”眼看着两个嬷嬷要过来行刑,苏子钰挺直了腰板,直视着朱婉玉的眼睛。

朱婉玉讥讽的看了一眼苏子钰,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人关上了门。

苏子钰哪还能不明白?当下心就凉了半截。气的心里直骂娘,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招惹了人。

两个嬷嬷的劲大的惊人,苏子钰被牢牢的钳制着,挣扎无果。张嬷嬷拿着木板,毫不留情的挥下。

苏子钰霎时白了脸,却还是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一双眼死死瞪着张嬷嬷,嘴角勾起一个恶狠狠的笑,“你完了,晚上睡觉记得栓好门。”

张嬷嬷被骇了一跳,下的手越发狠重了一些。

当着自个面都敢威胁人,朱婉玉面子有些挂不住,“白落烟!我看你学的礼数都喂进狗肚子了!张嬷嬷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如此出言不逊!”

掌心浮肿渗出血丝,苏子钰疼的眼眶泛红,闻言讥笑:“我看你才糊涂了!那要照你这么说我是主子她是奴才,我怎么说怎么做她都得受着!”

“你简直大逆不道!”朱婉玉气的直接站了起来,“张嬷嬷是我房内的人,你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吵什么呢?把门打开!”门外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朱婉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起身理了理衣摆。

白詹沉着脸走了进来,“一大早的闹什么呢?没点体统!”

朱婉玉福身行礼,讪笑道,“老爷,妾身这正教烟儿规矩呢。”

白詹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谁让你动手的?她犯什么大错了?”

“老爷您是不知道啊,烟儿她……她简直就是目无尊长!”朱婉玉拿起帕子摸了摸眼角,已经打完的张嬷嬷自然而然的接下了话,把刚刚的事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

苏子钰轻轻动了动手指,疼的不行。闻言想都不想便呛了回去,“母亲不愧是当家主母,这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怎么如此不知礼数!你眼里是没有我这个父亲吗?!”白詹一拍桌,抬眼直直看向苏子钰。

苏子钰被骂的一愣,简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想到白詹这么会抓重点。

反应过来后忍着脾气行了礼,没想到人居然还不买账“如此情形你跪着行大礼莫不是想折我的寿?”

苏子钰心态要炸,“那哪能啊?要不我给你嗑几个?能多折好几年呢!”

“你!”白詹唰地站起来,“你个逆女!是该让你母亲好好教教你规矩了!”

苏子钰也不怵,梗着脖子站了起来,目光却直直看向一旁的张嬷嬷身上,“敢问张嬷嬷,昨天是何时送衣服给我的?我可当场收下?”

“烟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承认是吗?”朱婉玉苦口婆心,一副好母亲的模样。

“回答我!”苏子钰不理会朱婉玉,目光死死的看着张嬷嬷,眼中戾气横生。

张嬷嬷被盯的不自在,连忙躲闪着目光,做出一副回想状“昨晚……申时,三小姐自是亲自收下的!”

“嬷嬷可确定?!”苏子钰拔高了音量。

“我……”张嬷嬷额角渗出些汗,“我确定!”

“昨晚申时我可是陪同亓王爷在外面游逛呢。张嬷嬷你见着的莫不是鬼魂吧!”

“三小姐您可别说笑了,这亓王怎会同你一起?”张嬷嬷暗讽。

“你怎知她就是说笑?”白落烟摇着扇子缓步走来,丝毫不顾这入了秋的天。

“亓王爷安。”朱婉玉忙携着在场女眷行礼,白詹一骨碌起身迎了上来,态度严谨,“见过亓王爷!”

在屋内站定,看见苏子钰受伤的手之后,眼里的笑意消失殆尽,皮笑肉不笑地冲白詹一点头,“白大人不必多礼。适才听到你们在议论落烟的事,可是我昨天约她出去耽误她做事了?”

“也不应该啊!”白落烟丝毫不给人插嘴的机会,手里的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落烟是白家三小姐,她在你们家还需要干下人的活吗?”

“王爷您误会了!”朱婉玉尬笑着,“这只是我们白家的规矩,前来侍奉父母用膳,那可是祖上流传下来的。”

“白家家训果然了得,居然罚的这般重。”

嘴角的笑一僵,朱婉玉垂下眼,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白洛烟目无尊长、毫无规矩,不让她吃点苦头她怕是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