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心中一沉,恰巧掌柜把衣衫呈来,又选了两身女衣,交付银子,匆匆返回客舍。
客舍中,陵光静静地坐着,冷然不语。
娉婷笑问:“怎么了,不高兴啊?”
半晌,陵光低声道:“你们总能说说笑笑的,他从来不和我聊天!”
“是你不和他聊吧?!”
“嗯?”陵光愣了愣,“我没有!”
“我毕竟是个凡人,也许很快会离开他……和你的,我真希望你们俩永远高高兴兴地在一起!”
“说什么呢?!”陵光嗔道。
“我是说真的!”娉婷扭头,目光飘向窗外极远极远之处。
笃笃敲门声响,娉婷收回目光,走过去打开了门,见应龙换了装束,看着颇不顺眼,问道:“你自己逛街去了?”
“进屋再说吧!”
轻轻掩上了门,应龙把她俩衣裳放在榻上,道:“你们俩也换上吧!”
“男装吗?”
应龙看了眼陵光,“还是女装吧,她又不穿男装的,”然后接着道,“好像把你说的九大族浑庾族的小少主给杀了,看来去都邑有点麻烦,先混出城吧!”
“他们能找到咱们吗?”
“已经有人找来了!”应龙站在窗边,轻笑道,然后推开了窗子。
远远的,启瞳东张西望地晃悠着,一眼发现客舍的幌旗,面露喜色,刚欲向这边走过来,银光一闪,启瞳大惊,印随心发,一道虚影,雪羽双翅乍现,银光瞬息而至,轻轻穿过,紧接着痛不可当,再低头,左右锁骨下二指处各多出了一个血洞,鲜血迸溅,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吓带疼,面色苍白,仰天摔倒,街上又是一片大乱。
应龙关上了窗户,道:“你们俩赶快换衣裳吧,还有别的客舍吗?”
娉婷点点头。
“我先出去!”走了几步,看着陵光有些发怔。
陵光俏脸一沉,“看什么?”
“你这头发太惹眼了!”
“大不了杀回去好了!”陵光冷冷道。
应龙苦笑着摇摇头,“那娉婷怎么办,再说,我可不想无功而返!”
听了应龙后半句,陵光俏脸更寒,怒道:“你是猪吗?!你了解榆罔吗,执明对我说过,那人计谋深沉,视人如棋子,只有你才会听他的!乖乖地跑来这个破地方!”
应龙笑了笑,看着她道:“你跟来,就知道担心我了,其实不是没想过,但也不用把什么事情看得那么透彻,只要知道自己怎么想就好了,榆罔有句话是对的,常先也说过,如果孤竹出兵,中州绝无胜算!所以……就来了,即使无功,尽力了!这不是很简单?!”
陵光不语,片刻,方冷声道:“谁要担心你?!”
“你不担心啊,我担心,还没到都邑呢,就困死这了!”应龙长叹了一口气。
“嗯,我有办法!”娉婷忽道。
“啊?什么办法?”应龙惊喜道。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们去找你!”
“好好!”
应龙回房,隔窗望去,启瞳已经被抬走了,满街皆布兵卒,一边拦截着仓惶的路人,一边已挨间铺栈地搜寻起来,渐渐逼近客舍,慢慢阖上窗户,望着门外,多少有些焦虑。
正着急间,门一响,应龙连忙回头,娉婷、陵光亭亭玉立,站在门口,俱着淡藕色的长裙,同样的如瀑乌发直垂腰际,一个微黑,一个玉白,黑如鸢花白如玉,朝霞映雪倾城颜。
应龙目迷神眩,一时看得呆了。
陵光出奇的没有恼怒,微垂眼帘,轻捻裙带。
娉婷低头一笑。
应龙擦擦嘴边的口水,听得窗外渐渐嘈杂,也不顾说什么,“走!”
绕下楼梯,兵卒冲进了大堂,杂沓脚步,厉声询问掌柜和伙计,三人直奔后院,寻个僻静角落,应龙轻托娉婷腰肢,弱若无骨,和陵光掠过墙去。
东拐西绕,又深深掩埋了换下来的衣裳,应龙三人终于重新坐在了另间客舍的房屋中。
娉婷莞尔道:“你来了,孤竹就热闹了!”
“呃,还不是因为你俩吗!”
陵光冷冽的目光扫过来,应龙忙笑道:“大长老说过,如果你撬动一块石头,也许整间房屋就会倒塌,可能我恰巧碰了那块石头!”
“你好像撬了两块。”
已入夜,隐隐感觉到,落叶城铅云密布……
应龙问娉婷:“你这头发怎么弄的?”
“老鹳草就可以了,我包里有的!”
“你包里还有什么稀奇东西?”应龙好奇。
“不告诉你!”
“哦,那算了,不过现在一律不许出城,倒真得想个办法!他们虽然闹得凶,毕竟不会太过尽心,但如果浑庾来了,恐怕就会很麻烦了……”
“大道上随便遇个人,居然就是浑庾族的小少主,是不是太巧了?!我听说那浑庾的修为可比火云还要高呢!”
应龙点头,“猜到了,身为孤竹九族之一,底蕴自然不一般,好了,都先歇息吧,明日再说!”
二女回房,外面乱,应龙心里也有些乱,默默筹思良策,想来想去,直到后半夜,方才缓缓静下神来。
清早,从屋中出来,遛达到大堂,人不多,伙计甚是清闲,应龙有一搭无一搭地与他聊天。
“那凶徒可有消息了?”
“这还真不知道,不过好像抓到了几个人!”
“什么人啊?”
“修道的,也都不是本地人!”
“既然抓到了,怎么还不开城门?”
“谁知道是不是呢?昨夜听人说,还要搜查一个红头发的女子,据随从讲,那个启瞳少主就是出来找她的,反正蛮乱的,您这是要上街吧?我看还是少出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