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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浅走进徵宫里,不过没有去医馆,而是去阿宥的房间。之前听她提起过,做了几个帕子的花样,留在客房里,

让上官浅记得去拿。

阿宥留在后山,且一直未有消息传出。而半月之期将至,上官浅就算想等,身体也等不及了。

房间里,柜台中。上官浅缓缓抽出盒子,将它放在妆台打开。里面,是一个木雕小盒,下面压着几条帕子。

上官浅坐在梳妆台前,将小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对耳坠,一张纸条上,写着:

给上官浅。

一对长耳坠,下层白玉石,中层是银白的圆球,拿起来,发出轻响动,隐隐弥漫药物的味道。上官浅对此气味敏感,

是阿宥曾制的凝血愈伤之药,

虽是烈性药,但危急时刻可以保命。

背对着门外,看不清上官浅的表情,只见她用木雕小盒下方的帕子包裹住耳饰,很神奇的是,在下一秒,气味被隔绝。

“上官浅,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宫远徵,黑衣少年,耳边虚挂铃铛,却不作响。倚身在门框,少年捧着一盆花。

早已将耳饰放好,上官浅托起最外面的盒子,慢慢起身。帕子被拿出来,盒子里只剩一条编织好的抹额,黑底白金纹。

躺在暗红的隔布之中,格外亮眼。上官浅走过来,将盒子递给宫远徵。

“阿宥妹妹,曾托我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但最近有事拖累,这才想起来。”上官浅耐心解释道,但此时她却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

“等等,”宫远徵叫住上官浅,放下盒子。“这个给你。”

“……这是?”小木盆里,娇艳粉白的小簇花在风中微扬,灵巧自然。

“是玉凝草。”

“虽没有出云重莲效果显着,但依旧是治愈身体的良药。”

“这朵花已经成熟,可以服用。”宫远徵放下栽种花束的木盆,转而拿起来阿宥的东西,转身向后面走。

浅浅一滴泪水,落入花蕊之中,上官浅转过身,向离开的方向。

这条长长的廊道,以阿宥为分界点,两个人——宫远徵,上官浅。不知心头中,空荡荡的感觉从何而来,似乎有一个人,

离他们而去。

徵宫里,角公子与徵公子对坐两侧。

“这块玉佩,原本是阿宥的东西,”但现在是你的。先前,她亲眼看到你的佩戴,未言任何,那便是默许的。

“她回家去了。”

宫尚角继续说着,“走之前阿宥留下一句话,她祝你以后生活安康。”

突然,泉池里红色鱼儿,跳出水面,用尽力气朝围堵的矮墙,跃出去,向着温泉的源流方向游去。

玉佩被握在手中,宫远徵倚靠在门廊这里,目光注视着雨水倾斜,顺着屋檐而下。

淡淡的风儿吹动发须,扰乱人的心。“阿宥,你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将手指上新长好的伤口划破,挤出一滴血滴落在玉佩之上,看着血迹被慢慢吸收殆尽。宫远徵发现了这块玉佩的神奇之处。

通过这个媒介,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里自己的存在。之前做的梦境里,出现的景象似乎就是另一个世界里,

宫远徵与阿宥之间,

发生的故事。

提着茶壶,将倒置的茶杯放好,寒鸦肆看向不远处斜倚在茶桌的青衣女子,

我端起茶水,注视杯中无声显现的徵宫景象,眼中带着深深的笑意。

宫远徵,你真不愧是衪选中的人。

广撒网,捕获一条黑色的鱼儿。

缓倒入盆中,幻影消解。直起身体,杯子放在桌面上,站起来,透过窗体,移向街道里,守卫列队巡视的模样。

宫门戒严,捕捉逃窜的刺客。旧尘山谷中,寻常百姓的地界都要被猎手穿透了。

或许那是云为衫,衣着打扮显然与周围的百姓高一个层次,身后传来响动,寒鸦肆离开这里。

至于……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花宫祠堂里,宫唤羽。

不过,也无所谓,他翻不起大波浪。要不说愚善,是宫家人的特性呢。

“寒鸦。”

“属下在。”不知是寒鸦中的第几位,从外面推门进入,关门后向之行礼,

止住动作,在看清屋中女子相貌的一刻。是迷惑,入侵大脑,眼中只有她一人。

果然好用。

重新覆上面纱,缓步至前,将帕子留给他,让他“把脸擦干净。”大脑中承受不住刺激,体内有轻微出血,流淌至体外。

端坐在室内,寒鸦贰推门而入,端着一些梳妆用的东西。垂眸,注视镜面的轮廓,

拿起木梳,梳理身前女子的黑色长发。一缕发丝被握在手中,轻轻捋顺垂放下来。

“武仁。”

“属下在。”

“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三魍集结在一起,等待最后调令。”

南魍隐藏于万花楼,暗中进行情报传递,指挥这一切。

司徒红还是紫衣,都平稳些。

“各位都不知道吧。旧尘山谷中有名的医女阿宥,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年被无锋灭掉的门派——孤山派的遗孤。”

客栈中,说书人坐于台前,高声阔谈这江湖中流传的大事。

在此方客栈里,一些侠客,文人可尽情快言快语,谈论这些在外不可言说的事。至于这为何可以无所顾忌,既是江湖众人共同的默认,也是因为这间客栈里,

背后依靠着大势力——其实就是无锋。

不过绝大部分人不为所知。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阿宥的医术如此高明,甚至引得多年避世的宫门大家前来邀请?”那说书人在娓娓道来时,又提出问题。

“我听闻,那医女曾与宫二先生关系匪浅,莫非是成就好事?”下方桌席有一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出的话更是引起在座各位的笑声。又一人,放下筷子,

反驳道:“此言差矣,

我倒觉得,是那宫门。这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除了宫尚角,便是素来以药理闻名的徵宫宫主。”

“那阿宥是个孤女,想获取她身上的秘密岂不是手到擒来。”

“但这宫门素来以仁善闻名,你所说是否太武断。”

有人嗤笑,“仁善?宫尚角仁善吗?还是那宫远徵,那你问过他的毒药毒虫?”

响木抵住案木,发出声音,止住愈演愈烈的争吵,说书人重重咳嗽一声。

“大家听我一言。”

“其实这中间,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且听我一一道来。”

“大家都知晓,宫门在不久前进行过一次新娘大选,所有新娘都来自与宫门有盟约的各大名贵之族。

宫门明面,虽说是选亲,实则是为各家族中病重女眷进行医治,目的便是巩固与外族的关系。大家也知道,宫门在江湖中,

是名门望族,必定是要做些行动维护自己的名声和权益。但是呢,就像各位所说,也颇有一些道理。但最大的缘由,

便医女阿宥身上隐藏的秘密,试问大家,若世间真有起死回生之药,你们不会心有意动吗?”

“照你这么说,那这人的存在还真是珍贵呀。”

“真的假的啊,老莫。

你可别唬人啊。”

说书人,也就是老莫倒是未再言语,反倒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捋了捋下巴的须白发,如是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便是这么传出来的。”

“我倒是有个小道消息,大家都听我一言。”还是原先那人,最先挑起事端。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兴趣被提起来,

“李讳疾,快说,快说……”有人急切提下一句,他道。

“大家知道,陈临氏家有一闺阁小姐,自小体弱多病,足不出门。她便是宫门待选新娘,其中之一。”

“陈城中(职位)为救女儿,到处寻名医,派人四野遍地跑,可都无法彻底治愈这病情。听说,若是没有去宫门,

得那医女阿宥医治,那小女儿到此时恐只有一月的时间可活。”

“小友所言皆真?”

“当然真切,若我言有虚假之处,定是此生都娶不到媳妇儿。”

只是听取众人“哈哈哈哈哈”声一片,“李小友,你这话又是从何处偷学来的。”

“唉唉,别不信呐。”

……

“江湖都在传,宫门困居一介孤女,实在失了身份,体面。”

执刃厅,三位长老坐于高堂,加上月公子立于侧处,与前山到来的宫家三位公子,和宫紫商小姐站在下方。

宫紫商偷偷咽口水,慢慢挪步朝后方移步,直到站在三位弟弟身上,遮挡自己的身形。真吓人,她还是躲躲吧。

可……阿宥不是回去了吗?

未说出口,宫远徵注意到宫尚角的眼神,于是咽下心底的疑惑。

宫尚角面对长老之时,与月公子视线相交,就按着之前对过帐的话术,张口向长老们说道:“曾有暗哨探听到消息,此话源头来自禹城最大的的拘龙客栈。”

“他们的目的恐与无锋有较大关联,且江湖都在传,宫门困拘医女的目的是为获取起死回生之药。”

“简直一派胡言!”这是花长老。这世上若是真有那么神奇的药物,定会引得有心之人的觊觎。

“月公子,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雪长老注意到月公子他的神情,似乎是有话想说。

“阿宥确实研制出有起死回生效果的药物,只是并非江湖中所流传的可将死者复活。而是,

将濒死者拉回到可医治的范围。”月公子从侧道走上前,如此说道。

其实差不多,只是有些人在理解之时,难免会出现差错。月公子微垂眸,遮住自己眼底的讽刺情绪,

阿宥姑娘,你这一步棋走错,可是步步难行呢。

客栈里,二楼房间中,

一支墨鸦羽制成的笔,盛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