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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铁见张凤霞瞅向他,却无比淡然,语气平平道:“习惯了。”

“她前儿个跟于小钱也是这么说的。”

张凤霞闻此哈哈大笑,“得得得,整的你张姨我白高兴一场。”

言罢张凤霞便转身道:“行了,你俩收拾收拾快家去吧啊。”

“小迟啊,你多照顾着点儿,回家可得点炉子嗷,可不能叫她着凉。”

迟铁点头,沉声回应,“您放心,张姨。”

张凤霞离开以后姚海棠想了想,“你搁休息室等我一会儿吧, 我扒头瞅一眼小白兔去。”

“她应该也得摘完葡萄了。”

“嘶... ...你说我这记性也是的,”姚海棠抬眸一看,见张凤霞都走进店里了才叹道:“早知刚才跟张姨说一声了,叫她跟吴师傅嘱咐嘱咐,给小白兔搞个爱心晚餐啥的。”

“也好安慰安慰她... ...”

迟铁低笑,“你快打住吧,你刚才就是跟张姨说了也还是得自己去一趟。”

“走吧,我跟你一块儿。我喝口水去。”

“渴了。”

姚海棠一愣,随后贼笑着勒住他的臂膀,“咋,刚才亲嘴儿给你亲渴了啊?”

迟铁:“亲不亲都渴。”

“跟你一样。”

“瞅见你就渴。”

“哈哈哈哈,成、成。”姚海棠眯起眼,“真乐意听。”

“就乐意听你说骚话。”

迟铁睨她一眼,“比你还是差了点儿,姚老板。”

姚海棠啧啧,“非也非也。”

“我这是全摆明面儿上了好么,我跟你刚认识的时候就这德行。”

她戳戳他紧实的侧腹,素白指尖暗暗隔着褂子撩拨,

眉眼弯弯像冒着坏水儿,呵气一般道:“但你还有许多潜力有待开发。”

迟铁腹部一绷,闭了闭眼,

“... ...聊点儿别的吧,我也想现在就下班儿了。”

紧接着二人便走进民宿大门。

姚海棠小声道:“不用聊了,我先走一步,你去休息室慢慢回味吧。”

“顺便想想晚上那个‘辙’。”

“一会儿集合。”

迟铁没再说话,只无声地最后向她投去一眼。

幽深眸底一片滚烫,给姚海棠瞅得笑容都滞在脸上。

最后她只得几近落荒而逃。

走到陈文怡房间前,姚海棠敲了敲门。

里头传出隐约有些发闷的询问,“哪位?”

姚海棠顿了片刻,才乐着说:“我,你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海棠姐。”

陈文怡顿时噗嗤一声乐了,赶紧颠颠儿地跑过来开门。

“姐姐,”陈文怡眨眨眼,有些新奇地往下扫了姚海棠肚子一眼,“我今天好像听一个叔叔说,你肚子里有小娃娃了,是真的吗?”

姚海棠啊了一声,白皙下颌微抬,“能进去不?”

陈文怡立时将房门大开,“当然能呀,快进来!”

姚海棠这才抬腿走进去,又反手关上门,点头道:“是有小娃娃啦,今儿刚查出来的。”

她勾唇浅笑,原本妖里妖气的眉眼忽而多了几分柔情似水。

瞧着特别软,叫陈文怡不禁微微怔楞,心坎里有些酸酸的、暖暖的。

姚海棠往里走,行至窗前的梳妆台前坐下,瞅了一眼茶案上放着的一大叠葡萄,“咋样,甜吗?”

陈文怡忙走过去,面对着她在床边坐下,点头如捣蒜,“甜、甜,可甜了。”

“而且帮我摘葡萄的那个叔叔人特别好,特地帮我挑了一串又大又熟的。”

“哦~”姚海棠眯了眯眼,然后没再说话。

只直直地盯着她看,用一种平静却又通透的眼神。

陈文怡只觉得后脊梁都有些发麻,就好像真能被她看穿似的。

她讷讷问:“姐姐,你,你看我干什么啊... ...”

说着,却已经不自觉地扭开脸儿,视线躲闪。

姚海棠又扫了一眼那串葡萄,满怀自信,“我这葡萄我尝过,甜得根本停不下来。”

她转而重新看向陈文怡,牵起红唇笑得明艳又温柔,“所以要不是你心里苦,不可能尝过以后就停下来了。”

“... ...”

陈文怡瞬间僵住,喉咙如同卡了什么东西似的。

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紧接着却唰拉一下埋头,眼泪儿啪嗒啪嗒地砸在了手背上。

她攥紧呢子大衣,明明已经回来挺久了,却心不在焉到外套都没脱。

看着这件灰扑扑的、从阿姨张妈那里借来的外套,陈文怡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扯着脖子就哭开了。

姚海棠哈哈笑。

笑着坐到她身边去,搂住她的小肩膀儿,却还可坏地调侃,“咋?不跟我装了?”

陈文怡哇哇地说:“我本来也不想跟你装,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就哭得可厉害了。”

“我就是... ...就是怕你担心,怕你也用那种‘我很可怜’的眼神看我。”

“诶呦我的天呐,”姚海棠哭笑不得,“你可别把你姐我吓坏了。”

“我唯一一次可怜你就是在汽水儿厂门口的时候,”

“但我的‘可怜’维持的很短暂,看到你们家那进口小轿车以后我就不可怜你了,我开始可怜我自己了。”

“没,没了。我没有小轿车了。”陈文怡上气不接下气,哭着说:“我没有小轿车了,也没有好看的裙子了。”

“刚才曹所长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我都没敢去看他。”

“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他肯定得觉得我身上的衣服好丑... ...啊啊啊,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

姚海棠恍然顿悟,“我就说嘛。”她了然道:“我就寻思你刚来的时候,提到你爸出事儿确实是没不高兴。”

“这摘个葡萄回来就开始闹情绪了,指定是因为曹所儿。”

“啊,嗐。”姚海棠乐得不行,“说你傻吧,又不是全傻。”

“还明白对你不重要的人咋想咋看都无所谓呢。”

言罢,姚海棠又悠悠叹息,“可要说你不傻,你又不太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在乎你的人永远不会看你的笑话。”

“他们对你的,也不叫‘可怜’,而是叫心疼才对啊。”

陈文怡哭声戛然而止——

噗噗地冒了个鼻涕泡儿,顶着俩红眼圈儿,又成了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她猛然攥住姚海棠的手,忽然亢奋,“是吧?”

“是吧!!”

“姐姐,你也觉得曹所长是在乎我的吧?!”

陈文怡惊道:“我就觉得不太对,刚开始我追他的时候他都懒得看我... ...后来就能看几眼了,”

“直到刚才,他足足盯着我看了半个小时!”

“绝对有半个小时,我心里偷偷数数了!”

“姐姐,你说,他,他,他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了!”

姚海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