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阿旗,在巴黎游荡了一天,实在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施慧彻底的离开他了,三年来的执念一朝变成了泡影。
他如行尸走肉般回到波士顿,魂却丢在了巴黎。
每天浑浑噩噩的,生活没有了动力,人生失去了方向。
舞团经理找他回舞团:“基本功荒废了也没关系,关键是你还能编舞啊!回来舞团吧。你总要养活自己不是?”
他去舞团报道,脑海中却完全没有了舞蹈的画面,编不出一点动作。
舞团的人有他和Amy的老相识,看不惯他前三年对Amy的穷追猛打。
现在见他已不复从前的水准,开始对他冷嘲热讽,并孤立他。
若是过去,他还会努力去维持人际关系。
而现在,他撇撇嘴,一笑了之。
无所谓了,独来独往也挺好,反正人生也没有意义了。
他每周会给施慧的手机号发一条信息,不无例外的,没有回复。
再发第二条,就会收到发送不成功的提示,被拉黑了。
他苦笑,就这么抗拒我?
虽然如此,他还是坚持发,换不同的号码发。仿佛发出信息,然后被她拉黑,也是她在跟他的互动。
他常常飞到巴黎去看她。
也不能算是看,他只敢躲在她家对面的小咖啡馆里,等她一整天,只换来她的匆匆路过。
他不敢露面,就怕施慧又用那种结冰的眼神,冷漠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受不了。
……
太阳东升西落,世界精彩纷呈,而在阿旗眼里,除了到巴黎看施慧,什么事情都索然无味。
由于他的一蹶不振,舞团里没人看得起他。
冷嘲热讽下,偶尔涉及到民族尊严,他就会回嘴。
结果他发现,怼人竟然能让他濒死的心有一些快感。
于是他开始怼天怼地,佛系人生。
……
一年后,当陈嘉尔来到阿旗的公寓时,差点被他的样子吓到。
房间里,烟雾弥漫,只见阿旗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正蹲在地上修理着一台扫地机器人。
“你多久没剃胡子了?!”陈嘉尔惊讶于过去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怎么变成了一个不修篇幅的……修理工?
阿旗头也不抬:“剃不剃胡子又有什么要紧?反正这一周舞团也没有演出。”
陈嘉尔大致了解他的情况,对他现在的境况不禁有些唏嘘。
阿旗见他不说话,睨他一眼:“不必同情我,我又没有成废人,这不在练手吗?以后被舞团淘汰了,我还可以当个修理工。”
说完,他深吸一口烟,自嘲的笑起来:“总之死不了。”
陈嘉尔看不得他这样自暴自弃,抓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你给我听好了,我需要一个编舞师,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你跟我回国!”
阿旗欠欠的,把刚才没吐完的烟喷在陈嘉尔的脸上,嗤笑一声:“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要是还能编得出舞,也不至于在舞团混成如今的模样。”
他无神的双眼看向虚空:“小慧离开我了,我也没有了舞蹈的能力。”
“如果我可以让施慧回心转意呢?”陈嘉尔用笃定的目光看着他,仿佛要把自己的元气过给这个濒死的人。
阿旗心中一凛:“你有什么办法?”
“这你不用管,你回国帮我编舞,我自有办法让你们有见面的机会。”
阿旗看着陈嘉尔笃定的表情,不自觉的就信了。
但信归信,随即他又苦笑起来:“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她不会原谅我了。”
陈嘉尔恨铁不成钢,拽着他的衣领摇晃着他: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难道你这辈子就为别人而活吗?施慧才是当年最受伤的那个人,她都能走出来,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而你呢?把自己活成一副可怜虫的样子,还口口声声让别人不要同情你,你不觉得可笑吗!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施慧怎么可能回心转意?!她只会看不起你!可能她还很后悔,当初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我麻烦你活出个人样,不要让我真的同情你!”
说完,陈嘉尔转身走向门口。
而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阿旗低沉的声音:“hEY,你真的需要编舞师?”
陈嘉尔转回身,下巴微抬,睨他:“确切的说是舞美指导。我现在是唱跳歌手,我的舞台需要顶级的舞美设计。”
阿旗失笑:“你真成明星了?”真的梦想成真了,真好!
陈嘉尔心知,阿旗这是有了回旋的余地,他也给足阿旗体面:“嗯,小有名气,不然也不配来请你出山了!”
阿旗不太有信心,眼神闪躲:“你觉得我能行?”
陈嘉尔正色道:“三年前的你绝对没问题,现在的你为了让施慧回心转意,不更加卯足劲儿做出点成绩吗?”
阿旗知道陈嘉尔在帮他,心存感激。
此时,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这满屋的狼藉上,完全没有了之前家的样子,没有了施慧的影子。
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他要放手一搏,闯出一番事业,赶上施慧的步伐,至少不能让她看不起。
但他对陈嘉尔摆出那副欠欠的神情:“害,既然这样,那我就看在老友的份上,勉为其难回国帮你吧。”
陈嘉尔睨他:“我可不会看在老友份上就降低要求!事先声明,我需要的是国际顶级水准的舞台效果,如果你做不到,我可是会让你卷铺盖走人的!”
阿旗拍胸脯表决心:“放心吧,我阿旗-一代舞神,要重出江湖了!”
陈嘉尔看着他一身颓丧,却又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不禁有些恶寒。
一脸嫌弃:“你这副尊容,还舞神?先拾掇拾掇自己吧!”
说着,陈嘉尔又拿出一个U盘,抛向阿旗:“接着!这是我三个月后首场个人演唱会的备选歌曲,我需要你尽快给我做好舞美设计方案!”
“只剩三个月?!”阿旗惊了:“hey!你这臭小子!现在才来找我?!”
陈嘉尔一脸无辜:“三个月不够吗?你要不行,我就找别人吧!”
阿旗吐血,刚答应他,马上就摆脸色了?!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他愤愤的说:“谁说我不行?!你等着!三天!三天后我给你方案!”
陈嘉尔勾唇,走近他,伸出拳头,轻捶阿旗的胸膛,又捶到自己的胸膛:“一言为定!”
阿旗也比划了同款动作:“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还嫌表达得不够,忍不住去搂陈嘉尔的肩膀:“大明星,以后我可抱住你大腿了!”
陈嘉尔嫌弃的推开他:“你这邋遢鬼!别碰我!我下午还有宣传活动!”
阿旗贱兮兮的不撒手:“我就碰,我还要拥抱你!我的大腿!”
……
陈嘉尔走后,阿旗紧了紧手中的U盘。
要跟施慧拉近距离!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
三天的废寝忘食,阿旗翻阅了近年来国际上流行音乐演唱会的成功案例,又融合了陈嘉尔过去演出的风格,终于完成了整个演唱会的舞美方案。
方案发送给陈嘉尔后,他终于有时间洗了个澡,剃了胡子。
对着镜子里素净的一张脸,剑眉凤眼,自带桃花。
他不禁想起过去,自己的女人缘不要太好,外出吃饭经常有人搭讪,舞团里更是不少女孩缠他。
施慧常常抱怨他乱放电。
过去他觉得自己无辜,现在想来,其实过去多少有些虚荣心作祟,对那些搭讪,那些挑逗,虽礼貌保持距离,却并未断然拒绝。
也许,这才是施慧没有安全感的根源吧。
这三年他不顾形象邋里邋遢,倒是断了桃花。
但现在要做陈嘉尔的舞美指导,他总不能还这副落魄样子。
于是,他决定走另一个极端。
穿上紧身皮裤,削去眉峰,画上眼线,描出红唇……
看到镜子里一副妖娆姿态的自己,阿旗唇角一勾,心想:这副娘娘腔,总不会招女孩喜欢了吧?
……
三年后,施慧的工作室已在欧洲小有名气,她从摄影圈又跨界到时尚圈。
事业上可谓风生水起。
但因着她的中性装扮,气质高冷,行事飒爽,又是个工作狂,三年来,虽偶有追求者,但很快都被她的冷漠吓退了。
她的合作伙伴常常替她惋惜:“Sherry,那个男模,又帅又有型!当个炮友也不亏啊!啧啧啧~你这样是会孤独终老的!”
施慧好笑:“中文学得不错!但是,我不觉得孤独终老是坏事啊!我再教你一个词,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欸?什么?这么多个字!也是一个词?你不要糊弄我!”
……
这天,施慧工作室收到G家的品牌形象照拍摄的工作邀请,而拍摄的对象是华国知名歌星陈嘉尔。
施慧很是感慨了一番,当年在舞团里那个动作僵硬的小鬼,竟能拼到如今的咖位。
再转念一想,那个人好像也在陈嘉尔的团队里?
自从三年前那个午后,她与阿旗见了一面,又不欢而散后,她就经常收到阿旗的信息。
她每次都会把他拉黑,一点机会都不给。希望这样的冷处理,能让他心灰意冷。
谁知他阴魂不散,纠缠不休。
施慧也是在他的信息中得知,他进了陈嘉尔的团队。
而阿旗这段时间发信息的频率越来越少了,她却隐隐失落起来。
她自嘲自己这么多年虚度了,别别扭扭的性子一点都没变。
这些年来,一边冷漠的把他丢进黑名单,一边又将他的消息保存舍不得删。
明明可以直接换了号码,让他完全联系不到自己。却一直用旧号码,任他藕断丝连。
明明常常想起他,梦到他,却还硬撑着自欺欺人,压抑心里的思念。
所以,G家的邀请,她犹豫着拖了好几天,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
当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刻,一句好久不见,她就知道自己没救了。
与其一辈子放不下,不如纠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