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什么身手,怎么可能让她踢到?!
喵地一声凄厉大叫跳开,回身便从开着的殿门直蹿了进去!
暗香唇边闪过一丝得意的笑,然后却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也跟着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
“娘娘!娘娘小心!这猫疯了!”
梅若芹正在梅染的服侍下坐了起来,淡青丝罗绣挺拔翠竹的床帐深处,倚靠在绫纱枕上,慵懒无力。
刚小睡了半刻便觉得不舒服的梅若芹正跟梅染撒娇想要出去逛逛:“闻闻荷叶的清香也是好的呀……”
谁知一猫一人便冲了进来。
梅染下意识地挺身先挡在了梅若芹跟前:“放肆!”
乌金灵活地从地上直接跳到了梅若芹床上,呲溜一下子便钻到了她身后,还委屈地告状:“喵~~~~~”
梅若芹吓了一跳,忙先伸手掩住小腹,往旁边让了一下。
愣了愣,才又反应过来,身子又挪回来,遮护住了乌金,厉声喝道:
“谁在追着乌金欺负?拉下去,杖责!”
暗香冲进来,就在她的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掩面哭了起来:
“娘娘,奴婢是暗香!您真的忘了奴婢了么?
“奴婢的姐姐是横枝,她伺候了姑娘十年!
“奴婢先前就在姑娘院里服侍,您还夸过奴婢手巧,做得玫瑰蜜比旁人都清新呢!”
梅若芹又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她,恍然:“哦,我还真忘了。
“你姐姐还好么?”
暗香越发痛哭起来,磕了个头,才道:“我姐姐当年被太太指给了外院书房伺候的人。
“可那姐夫的表姨夫却是二房的管事。姐姐在他们家就被排挤得很……
“姑娘在家时,他们家还只敢冷言冷语,可姑娘一进宫,姐夫就常常对着姐姐挥拳……
“说她,是个不下蛋的……前儿姐姐好容易有了身孕,才好些了!”
梅若芹沉默了一瞬,看向梅疏:“我跟你们说过,要替我照应着横枝她们几个些。”
梅疏低头,也跪下:“回娘娘的话,横枝、绮窗等四位姐姐,我们每年都会派人去送年礼,也会问候。
“绮窗姐姐的婆母想要霸占娘娘给她的嫁妆,就是奴婢和梅染上门赏了十个耳光,日子就平安了许多。
“至于横枝姐姐,我们也去问过喜乐与否,姐姐一家都说极好,横枝姐姐自己也说姐夫体贴。
“若是知道她婆家是这个做派,那宁可禀了老爷一顿棍子打折了腿,不会允许二房的人欺负到娘娘头上!”
梅若芹表情和缓下来,又看向暗香:“你接着说。”
暗香咬了咬唇,低声道:“娘娘有孕的消息传回去后,大老爷便将奴婢和姐姐叫了过去。
“大老爷说,娘娘的孕事不能只靠着旁人保全,必要派一个自己人进宫分散有些人的注意力。
“此人如今看来唯有二小姐。
“所以,大老爷跟奴婢说,只要奴婢能好好地在宫里伺候二小姐,待姐姐生下孩子,若姐夫的性子还不改,就派姐夫去老宅看屋子。”
也就是说,父亲用横枝威胁了暗香,派她来监督着堂妹进宫搅风搅雨。
梅若芹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一条,父亲想错了。
“我在宫里只要安安分分,自有人能护我周全……
“既然父亲把事情交待给了你,想必也给了你跟家里通消息的法子。
“你替我跟父亲回禀:
“端王地位稳固,太上、皇上、皇后、王贵妃,都极爱惜他。父亲对我腹中孩儿若寄予野望,殊为不智。
“至于以后的事情,宫中情势瞬息万变,我们不妨顺其自然。
“还有若瑾,她既然来了,那就安生住一阵子,有一点名声之后,我再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二房也就有依靠了。
“至于小五和薛家二房的婚事,我看王贵妃的态度,至少现在,还不是退婚的好时机。
“另外,父亲不是一直想要出京游历山水么?现在还不算太热,气候
不错。”
暗香满面感动:“娘娘这般信任,将这样重大的消息让奴婢去传递,奴婢定然不负这信任,誓死效忠娘娘!”
梅若芹微微笑了笑,摆手让她出去:“你去吧。”
乌金在她身后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会儿才抖了抖身子,往前拱了拱梅若芹:“喵!”
梅若芹惊觉它还在床上,失笑,伸手把它抱进了怀里:“倒忘了你。”
又正色对暗香道,“王贵妃是我好友,肝胆相照。
“这是她的爱宠,养得比儿女都不差什么。你以后不可欺负它。听见了没有?”
暗香低头答应。
然后退了出去。
到了殿外,昂首挺胸,仰头看天,笑了笑。
得意非常。
粗使宫女们见她离开,不由得交头接耳地感慨:
“自家人就是不一样。若是换了咱们,就冲着乌金踢这一脚,怕是腿都打断了。
“再看看人家,安然无恙不说,连句训斥都没听见。
“啧啧啧!看来这梅家二小姐和她这侍女,日后要当咱们清辉阁的二主子咯!”
有人迟疑着往偏殿抬了抬下巴:“那位……”
“那位毕竟是外人。况且又无宠。前儿梅家夫人进来,不是当面羞辱了一顿?也没见娘娘说什么。”
“就是。一个是叫了十三四年的妹妹,一个是才叫了三四年的妹妹,这怎么比?”
众人嘀嘀咕咕。
正是午膳时间,小圆奉命又来送点心,把这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不由便红了眼圈儿。
点心也不送了,转身回了偏殿。
殿内。
暗香一走,梅若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梅染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字不发。
半晌,梅若芹才轻声问她:“母亲为什么要把横枝指给二房的亲戚?”
梅染犹豫了一瞬,才轻轻答道:“太太是后来才知道横枝男人有一门二房亲戚。”
“当家主母,连这点子关系都闹不明白……”
梅若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乌金在她怀里趴得舒舒服服,仰头看着她,动了动鼻子,忽然站了起来,喵了一声,伸着头往她脸上凑。
梅若芹吓了一跳:“哟!这是做什么?”
梅染忙伸手去抱乌金:“它饿着呢!别是闻着娘娘的口脂香了吧?”
梅若芹呵呵笑着,张开手往后躲,给梅染让开地方。
乌金却不肯,使扒着她的衣裳去闻她的嘴。
为什么这个味道跟皇后伤药的味道,有点儿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