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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侯府一派喜庆。

老侯爷在一帮老友面前,得意不已,不小心就喝多了。

李随风也是意气风发,一杯酒一杯酒往下灌。

白如珠招呼着众位夫人小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程长宴则在招待朝中一些重品大臣。

陈国舅摇头:“程大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惜了。”

四皇子遗憾道:“程大人要是囊中羞涩,可以与我说一声,倒也不至于住在女方家中。”

“是呀,传出去都说是入赘,于名声有碍。”

程长宴举着酒杯:“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女大婚,结两性之好,有亲方能久。”

男婚女嫁,世俗观念,庸人才会自扰。

就算是真的入赘又如何,不过是换了种形式组建家庭罢了。

什么家族传承,什么继承香火,什么姓氏男权……这些,他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能长长久久。

这时,侯府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小太监:“皇上有旨,请程大人速速入宫觐见!”

程长宴的眸光顿时闪过一道冷芒。

他放下酒盏,朝众人拱手:“在下先失陪了。”

他来不及换衣裳,跟着小太监就走了。

在场之人个个面露惊愕。

“今儿可是程大人大婚,洞房之夜,皇上怎么把人给叫走了?”

“应该是有什么重大案子需要和程大人商议吧?”

“也不该这种时候呀,耽误了入洞房那岂不是终生遗憾?”

程长宴一走,这些重臣勋贵们,也一个个找借口离席。

这时候,时间也不早了,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初春的夕阳慢慢落下西边的天空,暮色一点点的降临,皇宫的灯笼早就一盏盏亮起来了。

御书房亮若白昼。

程长宴迈步进去,低着头行礼:“叩见皇上。”

“砰!”

皇帝手里的茶盏,直接砸了下来。

“程长宴,你好大的胆子!”

“自古成亲,是女嫁男,你却和女方在侯府拜堂,和男嫁女有什么区别!”

“你身为男子,身高八尺,顶天立地,你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入赘!”

“你知道入赘意味着什么吗?”

程长宴抬起头,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波纹:“请问皇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会失去姓氏,失去夫权,失去血脉传承,失去风骨尊严!”皇帝勃然大怒,“我给你赐婚,赐你金银,不是让你给人做赘婿的!”

程长宴笑了。

一丝嘲讽从他的唇瓣,蔓延到了眼底。

他笑出了声:“程这个姓,失去也就失去了,虚假的东西,有传承下去的必要吗?”

“你!”

皇帝气的捂住了胸口。

当年,他在争夺皇位过程中,被人追杀坠落山崖,被一个猎户之女所救,为了掩盖身份,便谎称自己姓程,后来,他就一直用这个姓,和他心爱的女子生活在宫外……

“你姓宁!”皇帝深吸一口气,“朕要让你认祖归宗,从今往后,你叫宁宴!”

程长宴面容平静:“若皇上能追封亡母为皇后,臣愿认祖归宗。”

母亲这辈子,求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母亲连这个人的正妻都不是,秦妃说起来是四大妃之一,实则,不也就是个小妾么?

在母亲那个世界,一夫一妻制,就像大雁一样,夫妻不离,互相平等。

在那样环境下长大的母亲,却沦为妾室,与丈夫更是上下尊卑有别,要自称一声“妾身”。

何其讽刺?

他知道母亲的执念。

也知道这个执念有多不可能。

果然,他看到了皇帝眼眸中深深地无能悲痛。

“宴儿……”

皇帝的声音里透着无力。

他轻声道,“不要逼我,宴儿,别逼我,我没有办法……”

“我不逼你,也请你,不要逼我。”

程长宴拱手,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转身走了出去。

椒房宫。

皇后皱眉:“你是说,程长宴与皇上在御书房吵起来了,还全身而退了?”

小太监点头:“具体谈了什么不清楚,奴才离得太远没有听见,还请娘娘恕罪!”

“实在是怪得很。”皇后的眼睛眯起来,“皇上宠信程长宴,本宫倒能理解一二,可程长宴大婚当日,皇上把他召进宫大骂一通,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嬷嬷低声道:“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冷声扫去:“在本宫面前就别玩这一招了。”

“是。”嬷嬷连忙跪了下来,“老奴瞧那程大人有些眼熟,多观察了几次,发现程大人的那双眼睛,和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至少有八分相似。”

嗡!

皇后脑中瞬间炸开了。

她扶着桌角坐下来,怔然道:“是了,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几分像,怎么会呢……皇室血脉,怎么会流落在外?”

嬷嬷缓缓吐出两个字:“秦妃。”

这个名字,像一记闷锤敲在皇后的心上,让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当年,她成为太子妃后,夫妻和睦,很快诞下嫡子,她以为,她成了最幸运的女人。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丈夫心中似乎另有所爱。

直到她成了皇后,有了能差使的人,才终于查出,皇上居然隐姓埋名,在外头娶了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贫民之女,被皇上好生保护着,还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仿佛处在世外桃源。

她羡慕嫉妒到了极点,略施小计,就让那个姓秦的女人发现了一切。

很快,那女人进宫成了秦妃,任由她后宫之主摆布。

只不过,皇上把秦妃护的太严实了,她用了很多手段,都没能动秦妃分毫,很快,秦妃又怀了孩子。

真是老天爷都在保佑她,那秦妃生产时大出血,差点死了,生产的第二天,一场大火,把那个宫殿烧了个干净,秦妃和她的儿子,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女儿,就这样烧死了。

“真的死了吗?”嬷嬷声音沉重,“那秦妃就像是皇上的眼珠子,娘娘贵为皇后,也没办法伤及半分,怎么就有人敢在秦妃的宫殿放火?”

皇后的心血不断翻涌:“你是怀疑,程长宴是那个女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