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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看皇上……

屋里的地龙烧得很暖和。

沈岁安听了这句话,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背脊。

许多她想不明白的都在这一刻瞬间通透了。

为什么陆珩能够那么轻易扳倒曲家,为什么即使有皇后和太后在宫里,皇上依旧要以雷霆方式对待曲家。

曲家如今除了老夫人是睿智敏慧的,其他人的日子却过得糊涂自在。

相信曲家每个人觉得有皇后和太后为他们撑腰,五皇子又是嫡出的,他们曲家继续风光荣华一百年都不是问题。

谁能想到曲家会在这几年就败落了。

可如果皇上也容不得曲家了呢?

有些人想要利用曲家和五皇子的关系行风作乱可太容易了。

何况如今的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如果曲家真的犯下通敌叛国的死罪,就算皇上不顾及太后母子之情,天下人也不会说他忘恩负义。

沈岁安想起那天在曲家找到的罪犯。

到底真的是曲家的族人有通敌叛国之嫌,还是罪犯有意要躲进曲家,为曲家灭亡先添一把柴火。

如今谁又能说得准呢。

曲老夫人比她更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机立断要曲家所有人不许掺和五皇子的事,还进宫跟皇后摊牌。

其实也是曲家对皇上的一种示弱。

希望皇上能够看到曲老夫人的诚意。

“少奶奶,芙蕖来了。”木槿进来低声道。

沈岁安回过神,将纷乱的情绪压下去,“快进来。”

芙蕖进门便道,“少奶奶,您料事如神,公主昨夜派人烧了画舫,宋小娘子身边的小丫环被烧死了。”

“宋秀枝呢?”沈岁安一点都不意外广宁的心狠手辣。

“奴婢破窗让她跑出来,她跳进水里,我们的人将她救了,少奶奶,宋小娘子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芙蕖眼睛发亮地看着沈岁安。

居然全都被少奶奶预料到了。

沈岁安蹙眉,“孩子保住了吗?”

算一算时间,那对龙凤胎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时候怀上的,她不希望他们出了意外。

芙蕖:“宋小娘子,运气好得很,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沈岁安勾唇冷笑,“那还真幸运。”

“对了,公主派去的人没认出那小丫环的身份,把她的手砍了,已经送去给二少爷。”

“……”沈岁安再次对广宁的狠辣刮目相看。

沈岁安对芙蕖低声道:“先别透露出去,就让陆珩以为宋秀枝死了,但是,一定要把宋秀枝怀孕的消息让他知道了。”

“奴婢这就去办。”芙蕖道。

……

……

陆珩昨夜辗转反侧难眠,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沈岁安那双轻蔑的眼神,耳边似乎还有妹妹被送走时的哭哭啼啼。

他发现自从尚公主当驸马,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原本他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又是皇上钦点的侍中郎,深得皇上的信任,他的前途应该是光明坦途。

他甚至还看不起陆渊用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成为镇抚司指挥使,就算身居三品又如何。

世家之中,哪个提起陆渊不是鄙夷厌恶,觉得他辱没世家风骨。

直到他到礼部担任一个闲职。

别人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一声驸马,背地里都在感叹他仕途从此了断,还不如他的兄长陆渊。

他,陆珩居然有一天会被人说不如陆渊。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作为国公府大房唯一的嫡出,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无论从哪方面,他都是比陆渊优秀的。

可昨日沈岁安也敢当着他的面,说他不及陆渊一二。

“该死!”陆珩一拳重重打在床榻上。

惊动了外面的丫环。

“二少爷,您起来了?”

陆珩暴怒,“滚!”

过了好一会儿,留墨的声音传来,“少爷,画舫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陆珩揉着眉心,一想到他今日还要去见广宁公主,他心底涌起一股厌烦。

留墨:“画舫走水,宋小娘子不知所踪。”

陆珩猛地打开门,“你说什么?”

“少爷,画舫那边……只烧了宋小娘子的船只,半夜着火的,没人看到异样情况,京兆府去查看了,说是意外造成的。”

“小的亲自去看过一眼,死的不是宋小娘子,是她身边的丫环,只是……她的双手不知是被烧没了,还是……”

陆珩立刻往外面走去,“去看看。”

一边走还一边问留墨:“最近宋秀枝去了何处,是不是被发现了?”

“宋小娘子白天甚少出现,应该不会被公主殿下发现的。”留墨说。

“不过……”留墨想起曾经见过的一幕。

“曲姑娘好像去过画舫,不知是否有见过宋小娘子。”

陆珩目光凌厉地看向淡泊院的方向,“定是她对宋秀枝还心存嫉妒,故意将她藏身之处透露给公主的。”

好一个阴险毒辣的沈岁安。

装得那样端雅大气,实际上只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陆珩大步走出国公府,正要上马车时,有蒙面人策马飞快过来,一个长方形的匣子被他甩到陆珩的脚下。

留墨要追上去,被陆珩叫了回来。

“不必追,那是宫中的暗卫。”这匣子,多半是广宁让暗卫送来的。

“打开。”

留墨应了一声,上前打开匣子。

一双被烧得焦黑,血淋淋的手出现在他们面前。

“啊!”留墨被吓了一跳。

陆珩的脸色阴沉发白,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双手。

“收起来!”他咬牙切齿。

如今他已经能确定,是广宁公主让人去烧了画舫,还要砍了宋秀枝的一双手。

她甚至不怕他会知晓,还让暗卫把这双手送来,分明是在警告他。

“去画舫!”

另一边,公主府。

广宁公主侧坐在叠几层的被褥上,虽然宫人杖打用了巧劲,但她细皮嫩肉,这两天坐着还是有些不舒服。

“送去给陆珩了?”广宁懒懒地问。

“回殿下,驸马已经亲眼见过了。”

广宁公主勾了勾唇,那陆珩应该很快来找她了。

他该好好忏悔的,保证以后不再有二心。

只是她等了又等,只等来陆珩去了画舫的消息。

“陆珩!他根本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广宁公主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