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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隔扇后面的沈岁安听到这话也愣住了。

从陆二太太上门时,她就过来上房。

以她对陆家的了解,笃定他们肯定会在她的亲事上作妖。

刚才听到祖母发怒的声音,她本来已经打算走出去的,却被后面丫环禀告的话惊住了。

陆渊怎么跟景昭老王爷一起来了?

这位景昭老王爷在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今上唯一的叔叔,本来与老王妃有一子。

但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妇在外出游时遇到山匪,双双殒命。

老王妃痛急病倒,不久也撒手人寰,如今就只剩下景昭老王爷守着王府过日子。

今上对他十分尊重,老王爷在上京也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从来没听说陆渊跟这位老王爷有渊源。

沈老太爷和沈江林得知老王爷到来,便也过来见礼接待了。

外面传来陆二太太惊讶的声音:“陆渊,你怎么来了,真巧,二婶今天来替你求亲的。”

“有劳二婶了。”陆渊的声音低醇,却有一种皑雪压青松的冰冷。

沈岁安透过隔扇的缝隙看过去。

陆渊今日没有穿飞鱼服,而是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腰背挺直立在堂前,少了几分肃杀冷厉,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透着矜贵和意气风发。

“皇上已经请老王爷为我保媒,至于聘礼……”

他一双眼眸如寒星看着陆二太太,“我已经准备好了。”

景昭老王爷笑呵呵地说,“沈老夫人,这小子把聘礼单放在本王这儿了,你再看一眼,要是不满意,本王再给添一添。”

陆渊朝着沈老夫人作揖行礼,姿态谦恭有礼。

哪有半天外面传的煞神恶鬼的模样。

饶是沈老夫人见多识广,仍然被这一出惊得有些愣神。

直到她看清楚景昭老王爷拿过来的聘礼单,她眼底闪过震惊。

“老王爷,这个……没拿错?”

老夫人将聘礼单递给老太爷。

沈老太爷脸上神色凝重了几分。

沈江林忍不住勾起脖子,他想看一看陆渊究竟送多少聘礼。

“哪能啊,这小子反复对了三遍,生怕还不够。”景昭老王爷笑眯眯地说。

沈老夫人深深看了陆渊一眼。

这聘礼单确实太重了。

陆二太太送来的还不如上面的一成。

沈老夫人含笑开口,“陆二太太,陆指挥使,你们陆家今日请了两位媒人,老身该收谁的聘书呢?”

“老夫人,能否把陆家的聘礼单给本王看一眼?”景昭老王爷突然道。

“这……”沈老夫人为难地看向陆渊。

陆二太太心里尴尬,她是没想到陆渊还能请老王爷出面保媒。

皇上对他未免也太看重了。

“既然有老王爷为你保媒,那自然是不需要我这个长辈出面了。”陆二太太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这聘礼单就还给陆二太太。”沈老夫人缓缓地说。

陆二太太悻悻然地接过,她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挠着,她想知道陆渊究竟送了多少聘礼。

能够让沈老夫人满意的,那肯定是不少了。

啧,以前怎么看不出陆渊有那么深厚的家底?

不对啊,还没分家呢,陆渊的封赏和俸禄,理应是属于公中的东西啊。

这坏小子居然还偷偷藏起来!

沈老太爷含笑说:“老王爷,这聘礼单我们就收下了。”

接着就是交换年庚八字。

一切都顺利进行。

陆二太太和她带来的媒婆只能尬笑坐在旁边看着。

就这样,沈岁安和陆渊的婚事自今日就真正定了下来。

陆渊和老王爷离开时,他在门边脚步微微一顿。

视线似乎朝着隔扇扫来一眼。

沈岁安的心猛地发紧,不自觉地往后退两步。

以为这样就能避开他锐利的目光。

“还不出来。”沈老太爷沉声开口。

沈岁安这才心虚从隔扇走出来,“祖父,祖母。”

“岁岁,今日陆二太太送来的聘礼单,还不如一个小官人家,还算他陆渊懂得做人。”沈老夫人说。

“陆家不但没把沈家这门亲事放在心上,连陆渊在陆家只怕也不太好过。”老太爷担忧地看着沈岁安。

“你在家里惯是承让弟妹,不与人争辩,在陆家可不能这样了,性子太绵软,会被人拿捏的。”老夫人说。

沈岁安比谁都清楚陆家是怎样的深坑。

一个比一个心眼多,都是些牛鬼蛇神。

她忍让过一辈子,不会再忍了。

……

……

陆二太太几乎把手里的绢帕攥烂了,回到家里立刻直奔上房。

“岂有此理,陆渊这是在打陆家的脸啊!”陆老夫人提起陆渊,脸上难掩厌弃。

陆国公爷淡声说,“你准备的聘礼单给我过目。”

“国公爷,儿媳这聘礼单是照着往年规矩办的,并没有任何差错。”陆二太太眼神闪烁,将聘礼单交上去。

啪!

陆国公爷满脸怒容,将聘礼单一掌拍在茶几上。

“你照的是哪门子的规矩?”

陆二太太被吓得差点弹跳起来,“就……庶子娶亲的规矩,陆渊只是庶出的,总不能跟珩哥儿同样的规格。”

“老二媳妇说的不无道理。”一个生母低贱的庶子,能够跟珩哥儿同时办婚事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皇上赐婚,陆渊哪里能娶到沈家嫡女。

“此一时非彼一时,陆渊是皇上赐婚,且他娶的是沈家嫡女,就算比不过珩哥儿,也不能拿这点东西去羞辱沈家。”陆国公爷怒道。

陆二太太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最后这门亲事也算成了,不过,陆渊怎么会找老王爷去保媒?”陆老夫人皱眉。

老王爷的地位非比寻常,陆渊岂不是还要压陆珩一头。

“听说是皇上的意思。”陆二太太连忙说。

“老夫人,陆渊还不知瞒着您私藏多少钱财宝物,否则怎么会拿出那么厚一叠聘礼单。”

好一个陆渊,在镇抚司肯定有很多油水,否则哪能拿出那么丰厚的聘礼。

她必须把这件事先挑明了,否则,等以后沈岁安嫁进门,陆渊就更不可能把东西交到公中了。

陆老夫人不悦说,“如今尚未分家,陆渊的俸禄就该交到公中,国公爷……”

“够了!”陆老太爷呵斥,“陆渊每个月交俸禄了吗?”

“交是交了,可他……”陆二太太说。

陆国公爷:“那你还想如何,难道其他人手中没有点私产吗?他一年到头在家里也没几天,你还想惦记他的私产?”

“难道皇上赏赐给他的财物,你也要他拿出来。”

“老二连俸禄都不交,你们二房只靠公中支出,谁说什么了?”

陆二太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