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皇上并未生气,反而还有几分关心江晚柠的样子,他才放下心来。
虽然皇上忌惮江远山手握重权与他离心,但他终究对其还是留有些许信任的!
陆祁安离开御书房,走出皇宫,他抬头望了一眼失了明月的黑色天空,叹了一口气。
季影迎上来,询问道,“大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进宫面圣不顺利?”
陆祁安微微摇头,“京城要变天了!”
只怕背后之人,想谋权篡位!
季影跟在他身边许久,立刻猜出他话里的意思。
“大人,以后再出门,多带些护卫吧。”
二人翻身上马,一路策马扬鞭匆匆赶回诏狱。
一夜审问,那名奸细终于肯招供,只是同先前的刺客一样,只知陈瑞的长相,不知背后的主上姓甚、名谁、长什么样。
待那名奸细艰难画出陈瑞画像之后,直接咬舌自尽了。
陆祁安想要再审问一些关于死士的信息,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翌日。
江晚柠早早起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天色刚亮便要出门。
江远山沉着脸堵在府门前。
“柠柠,起这么早,早膳都不吃,要干什么去?”
这会儿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猛地一听见自家爹爹幽幽的声音,江晚柠被吓了一跳。
她缓缓转身,硬挤出一抹笑容,嘿嘿笑道,“爹爹,女儿就是太久没去城外军营了,想着他们很快就要离京返回边关了,毕竟相处了两年,早已兄弟情深了,想去在他们临走之前再去看看大家。”
江远山明显不信!
她都回来一个多月了,想去军营哪天都可以,什么时辰都行,大可以用完早膳大摇大摆的去。
她为何早早起身,避开所有人?
有问题!
他顿时黑了脸,“说,你是不是去找陆祁安?”
江晚柠没想到,向来正直憨厚的爹爹,脑子竟然转的这么快。
“爹爹,女儿真的是去军营,就是怕京城人多口杂是非多,所以才想着早些去,以免被人看见落人口舌,影响了将军府的声誉,就算柠柠不想嫁人了,哥哥姐姐也得相看亲事嫁娶不是?”
江远山冷哼一声,声音有些幽怨道,“难为还知道替你哥哥姐姐着想,只是你的话,爹爹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女儿向来古灵精怪,怕他担心就会说些善意的谎言。
他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女儿要和陆祁安走近,他不同意!
“柠柠,爹爹知道你向来聪明,你也莫要诓骗于我,昨日你走的匆忙,爹爹没来得及细细问你,昨夜一夜都没睡好,今日一早堵在这里,果然堵了个正着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和陆祁安如今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江晚柠的脸蓦地一红,耳根子都发烫了。
“爹爹,你怎么问的如此直白?”
江远山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
“得了,你性子向来直爽,在边关和众多将士们相处两年,什么直白的话没听过,爹爹不过是实事求是问了你两句,就脸红了?”
江远山平日里对女儿极为有耐心,性子也温和,但昨日他是真生气了,又一夜睡不着,连带着语气都冷硬了几分。
“哎呀,爹爹您别生气,女儿如实告诉您。”
“就是女儿从边关回京那日,入宫述职刚出宫门,顾池和他发生误会大打出手,上官珩也受了伤,女儿帮着解围,见了一面,但当时双方并不愉快,也不算认识,后来巡盐御史府被抄家,女儿在永安侯府门前目睹抄家过程,再后来……就是这样。”
“真的,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儿,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女儿也觉得着实莫名其妙。”
“不过,您放心,女儿对他毫无想法,也没有再嫁人的心思。”
她现在一心想赶紧揪出贩卖军机的幕后凶手,替爹爹正名,然后回蝶音谷过安逸的日子。
像师傅一样再不过问世事,也挺好!
江远山眯起眼睛,仔细盯着女儿看,一脸狐疑。
“你没骗爹爹?”
江晚柠无奈道,“女儿,真的没骗爹爹。”
“没骗爹爹,那你为什么一大早要去找陆大人?”
果然,长辈就是长辈,她爹一眼就看出来她要去找陆祁安。
江晚柠犹豫了一番,终于肯道出事情原委。
“爹爹,昨日集市上空炸响了一支筒花,女儿闻声赶了过去,北狄五皇子和他的一名侍卫正被大批刺客围杀,锦衣卫带人前去相助,已经审问一些苗头。”
“他们刺杀北狄质子的唯一目的,只可能是为了激怒北狄,引发两国战事,女儿直觉背后之人密谋极大,或许和当年您在边关受牵连一事有所关联。”
江远山脸色平静无波,唯有眼眶有些微红,似有不甘。
他重重叹了口气,“柠柠,此事就此作罢,你以后不要再查了!”
江晚柠愣了一瞬,有些不解。
“爹爹,事情已经有些苗头了,女儿相信只要肯费功夫用心去查,一定能够查出背后之人的,女儿很快就能帮您正名了。”
“您为何不让女儿查了?难道您不想知道,害您失去兵权的凶手究竟是谁吗?”
“若女儿能够协助锦衣卫查出背后凶手,就能立功,说不定皇上龙颜大悦就会把兵权还给您了,您为朝廷和边关付出半生心血,女儿知道您并不甘心赋闲在家。”
江远山神色悲痛。
“你也知道背后之人密谋极大,锦衣卫身负皇命,替皇上办案是职责所在,你若插手碍着了背后之人,那人丧心病狂道德沦丧,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咱们将军府已经没了兵权,只有这几十名家丁和护院,若有大批刺客来刺杀你,爹爹身体刚恢复就算勉强护住你,那你大哥呢?他的腿伤还需休养几个月,你二哥功夫一般,你姐姐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咱们将军府灭门吗?”
江晚柠一下子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爹爹这般无可奈何的表情,即便是当年被皇上夺了兵权,所有达官贵族避之不及,被人指指点点,他也不曾这般忧虑过。
江晚柠垂下头,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