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公恨铁不成钢道,“嫂夫人,你当真糊涂了不成?”
“晚柠是将军府嫡女又出身世家,不仅能文能武,还替世子出征上阵杀敌立战功,如此贤惠能干的孙媳,别说在京城,就是在整个南暻打着灯笼都难找,若不是念着两家长辈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谁肯将女儿下嫁过来?”
老夫人阴沉着脸,不耐道,“七公此言差矣,咱们永安侯府并非寻常小门小户,纵然她出身世家,但将军府也不过是空有名头并无兵权,怎么就是下嫁了?”
她觉得分明是这贱人高攀了孙儿才对!
但她不敢将这心里话当着耿直的七公说出来,只能偷偷在心中腹诽。
七公却不赞同道,“你莫要目光短线,世子至今还未袭爵封侯,你空有侯府又如何,咱们林氏比起江氏一族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此时,七公不由暗自庆幸自己今日还是来了,碍于他们这些族人的面子,老夫人尚且还能荒唐至此,若他们没来,还不知这侯府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老夫人撇了撇嘴,满脸不认可。
一旁的林致远还盘算着,想让自家小子跟随江晚柠去军营里闯荡,好得个一官半职,弄个副将什么的当当,世子明明可以带兵打仗立战功,却偏要缩在温柔乡里,他有肉不吃,族里有的是人想喝汤。
所以,他立刻站到七公身侧,与江晚柠统一战线。
林致远开口道,“七叔说的没错,伯父和华庭哥去世早,侯府由伯母掌家,您虽是长辈,可心眼儿也不能太偏了,早知你们如此不珍惜,当初就不该早早定下这门亲事,如此好姻缘实在可惜,若我家小子能娶回这样的儿媳,我都要偷着乐上十年八年了。”
老夫人被气得险些吐出一口陈年老血来,她怒道,“林致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忒没个长辈样子!”
林致远噘着嘴,小声道,“你有长辈样子,还撺掇孙子和侄孙女儿干那龌龊事?”
七公突然提高音量,呵斥道,“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当着小辈儿的面儿,也不怕丢了脸面。”
他冷冷瞥了众人一眼,缓缓道,“既孙媳唤我一声七叔公,认可我的为人,那我便不得不厚着脸皮说两句了,嫂夫人做事确实过于偏心,世子年少荒唐,你这个做祖母的不仅不劝阻还纵容,侯府中馈管账理家之权,怎能交给那样上不得台面的狐媚之女?你若上了年纪无力操劳,就该放手交给儿媳去管,哪有直接越过儿媳交给小辈的道理?”
“既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你娘家侄孙女儿,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好叫你把人撵出去,就让世子纳入房里加以管教,以后不要再兴风作浪搅得家宅不宁了。”
宋氏连连点头,觉得七公说的太有道理了,简直和晚柠的想法不谋而合。
前些日子,晚柠还暗示她,让她接手这管家之权,把那狐媚子纳为贱妾,她们还没提,七公一番话便给她们铺好了路。
不得不说,晚柠是她见过最聪慧的女子了。
七公亲自开口,老夫人和林谨宴并未反驳,毕竟先前皇上下的旨意也是如此,纵然不满,也无人敢抗旨。
宋氏眼看时机成熟,立刻鼓足勇气上前打圆场。
“七叔消气,静娴愿意接手侯府管家之权,保证将后宅打理妥当。”
七公面带愠怒,冷哼一声道,“你是永安侯府明媒正娶来的侯夫人,为人处事理当硬气些,若你明辨是非早些教育儿子替儿媳说些公道话,怎会闹成今天这般局面?纵然要遵守孝道,也没有叫你愚孝!”
此话,可谓是说的十分直白了。
纵然宋氏再胆小愚钝,也听懂了,七公这是指点她让她以后硬气起来,不能事事听从婆母的安排。
她立刻朝七公福身行礼,“七叔,静娴明白了。”
七公脸色有些凝重,缓缓看向江晚柠,“今日七叔公做主,让你婆母接手侯府中馈管家理账,至于她以后什么时候交给你,且看你们婆媳二人如何商量,钰哥儿到底是侯府子嗣,若一直顶着私生子名头被人耻笑,终归有损侯府和世子的颜面,且你们原先也议定让钰哥儿以庶子身份入族谱,是也不是?”
江晚柠点头道,“是。”
七公又道,“那你对七叔公说的可有异议?”
“晚柠,无异议!”
七公脸色这才缓和许多,暗道这女娃不愧是将军府嫡出的世家小姐,言谈举止优雅有度,说话不卑不亢,遇事处变不惊,还有容人雅量。
只可惜嫁给了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儿!
老夫人气得两眼一抹黑,差点没晕倒。
绕了一大圈,钰哥儿还是庶子,娇娇还是妾,她却丢了侯府管家之权,若这侯府管家之权到了宋氏手里,宋氏腰杆子硬了,哪里还会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到时候再被江晚柠那个可恶的贱人私下撺掇几句,哪还有她这老婆子的活路?
不成,不成!
她怒火上涌,急急道,“这里是永安侯府,我是永安侯府老夫人,这管家之权自然由我说了算,七公怎能随意插手交由别人?”
江晚柠冷冷一笑,立刻道,“祖母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吧,母亲是这永安侯府名正言顺的侯夫人,光论侯夫人这一身份,便是侯府身份最尊贵的女人,管家之权交给她也是理所应当,何况祖母年迈,对于管家早已力不从心,不然也不会将这管家之权交给一个没名没分的外人管了一年有余,不是吗?”
“既如此,不如早些交到母亲手里,而且早交晚交都一样!”
老夫人气得有些喘不上来气,一口腥甜的浓痰堵在喉咙眼儿,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憋得她脸色都红得发紫咳嗽起来。
“咳咳——”
孙嬷嬷看她有些不对劲,立刻扶住她,端起茶水便往她口中灌。
江晚柠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立刻看向林谨宴,“世子觉得,管家之权交由母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