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咱们侯府这么大,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上千口人,每天光是喘气都需要不少银子,她流水一样银子哗哗往外流,咱们哪里还有银子往她娘家使?”
宋氏着实被老夫人凌厉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当即苍白了脸,再不敢说话。
林谨宴的眉头微微皱起,虽母亲说的话不中他的意,但祖母总是如此训斥他母亲,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但他也并未因此开口替母亲说话。
“母亲,儿子同她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说罢,他转身离开福荣堂。
林谨宴走后,老夫人狠狠剜了宋氏一眼,让孙嬷嬷搀着她回了内室,竟是病也好了,冷帕子也不用敷了。
杜明娇看了眼挨了训斥满脸落寞的宋氏,只觉心中无比畅快。
这两年多来,她每天起早贪黑尽心尽力为侯府操劳,日日晨昏定省去老夫人和宋氏院儿里请安问候,偏这宋氏的心全都偏到边关去了,不论她对宋氏如何孝顺讨好,宋氏都从未给过她好脸色,既她只喜欢那没侍奉过她一日的贱人,那便不要怪自己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唇角露出笑意,转身跟着进了老夫人的内室。
宋氏只觉心中憋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走出福荣堂,往佛堂走去。
待林谨宴吩咐几名下人去将军府附近蹲守后,他走进书房,翻开书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只觉心中无比烦躁,便将书籍随意丢在一边,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两侧有些发紧的穴位,不知何时人竟睡了过去。
杜明娇回到明月阁后,让下人帮她备洗澡水,又重新沐浴梳洗一番。
室内屏风后,浴桶里夹杂着水气的白烟袅袅升起,杜明娇坐在浴桶里,热水把她的头发打湿,露出水面的肩膀肌肤胜雪看似吹弹可破。
她看了洗澡水一眼,皱眉喊道,“来人,加些花瓣和人参。”
立刻有婢女在门外应下,端着托盘迅速走了进来,把掺着栀子花的玫瑰花瓣和人参切片放进了浴桶里。
杜明娇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怒,扬起巴掌一耳光狠狠甩在婢女脸上,眼神里更是带着一股浓烈的恶毒。
她怒斥道,“贱婢,谁叫你进来的,你好大的胆子!”
婢女立刻双膝跪地,单薄的衣裙下,膝盖狠狠砸地,她的脸顿时肿成了红豆包子,疼得她眼泪汪汪,一时间她脸上也不知是挨了耳光流出的泪,还是那巴掌上沾带的洗澡水,又或者是膝盖砸在地上疼出的泪花。
总之,看起来惨兮兮的。
她立刻磕头道歉,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奴婢知错,未经夫人允许,奴婢不该擅自进夫人的屋子,还请夫人责罚。”
杜明娇冷笑一声,眼底似乎盘旋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既然错了,那便要接受惩罚,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我的好梨儿?”
梨儿一听,不由浑身一颤,她猛地头朝地“咚咚咚”的使劲磕了起来,连额头磕破了皮流了血都顾不得疼顾不得擦。
“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夫人饶了奴婢这一次。”
杜明娇忽地笑了起来,那宛如铜铃般的笑声配着恶毒的眼神,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红衣女鬼。
梨儿立刻求饶道,“夫人,奴婢粗鄙不堪,又毛手毛脚,只会惹夫人生气,实在不配留在您院儿里伺候,不如您让奴婢滚吧,奴婢必定滚得远远儿的。”
正用如青葱般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水面上花瓣的杜明娇,猛地一拍水面,花瓣和洗澡水四溅,她声音尖锐道,“你说滚就滚,你当我是什么,当初是你自己舔着脸非要来伺候我的,怎么,如今你那主子回来了,你便急着要回去给她当狗了?”
梨儿哭得满脸泪水,却不敢发出一丝哭声。
她现在后悔极了,当初就不该在小姐走后,一时贪慕虚荣鬼迷心窍跟了杜明娇,这人前温婉善良的表小姐,其实最是自私阴暗又恶毒。
自从她来了明月阁,表小姐对她非打即骂,只要稍稍在外面遇着什么不顺心,回来便对着她一通毒打,却独独留着她的脸,好让外人看不出什么,她身上却早已遍体鳞伤,新痕摞着旧伤。
前几日她听说小姐回来了,而且还把桃儿和杏儿从厨房带回了倚淓苑,她便想找机会,却不曾想竟惹了表小姐不快,不用猜又是一顿毒打,如今她光是出现在表小姐面前竟都成了错。
可怜她一身伤痕淤青连消肿的药膏都没有,表小姐竟然奢侈到用人参掺着花瓣洗澡。
凭什么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而她将军府嫡小姐身边的婢女,甚至胜过小官家的庶女,竟然成了她随意打骂践踏的奴隶?
她悔恨!
她不服!
梨儿跪在地上,还在不停的磕头求饶,“不是的,奴婢既然已经跟了夫人,便不会回去找小姐,请夫人相信奴婢。”
谁知杜明娇反手又是一耳光,狠狠扇在梨儿另外半张脸上。
她一张脸瞬间肿的老高,也十分对称。
“你是我的婢女,怎么能叫她小姐?应该叫贱人才对!”
梨儿立刻点头应是,半点反驳都不敢,“是是是……她是贱人。”
杜明娇看着梨儿那张脸,觉得心里很是痛快,好似那两耳光不是扇在梨儿脸上,而是扇在那江晚柠脸上一样。
她嗤笑一声,讥讽道,“好了,本夫人打累了,今日暂且先到这里,你回去吧,记得别出来丢人现眼,免得冲撞了世子。”
梨儿的额头早已血肉模糊,却还是拼命磕头道谢,连滚带爬地滚出了房间。
杜明娇觉得洗澡水似乎有些凉了,便加快了洗澡的速度,花瓣和人参切片溅落在地上,她也丝毫不在意。
很快,便有几名婢女进了室内,帮她擦干身体穿衣梳洗,快速把浴桶撤了下去,把地面清理干净。
一切动作迅速又干净利落,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杜明娇穿着一袭白色绣海棠花挑线纱裙,里面裹着一条大朵海棠花绣成的不规则肚兜,堪堪只遮住那点点桃红,她如绸缎般的青丝仅仅只用一根海棠流苏金簪挽着,因着刚刚沐浴过的缘故,衬得她更加媚眼如丝。
待她出门,早已有婢女端着托盘在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