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夜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碰上燕瑗含的马车停下。
“四皇妹。”
燕栖夜瞥了眼燕瑗含的表情。
正常的表情，没有什么奇怪的慈爱，也没有别的东西混在里头。
是和其他人看她差不多的表情。
说起燕瑗含婚后，整个人简直是性情大变。
此处单指对燕栖夜的态度上。
燕瑗含纳了夫郎之后在燕栖夜不间断的“爱他就让别人为你生孩子”的煽动下成功和那李家小公子孕有一女。
燕瑗含嘴上说着不喜欢，实际上欢喜的要死，一时间放在燕栖夜身边的注意都少了很多。
就连斗兽场都不干那人兽相斗的戏码。
问起那地的负责人，说是为东家新生的晚辈祈福。
好一个祈福。
凤凰为此还吐槽过燕瑗含这个人的感情到底有几分真。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嘴上说着要和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就因为燕栖夜那么几句废话话马上改变想法，转头就和那李家小公子恩恩爱爱。
之前还握着燕栖夜的手信誓旦旦告诉燕栖夜她会保护她的，一副“这天下皇姐分你一半”的气魄，结果有了孩子之后和燕栖夜越来越形同陌路。
［她现在看你不如燕宛白看你深情。］
凤凰觉得燕瑗含当初就应该养个宠物。
说不定当初精神还能正常些。
燕栖夜本就知道燕瑗含对她的那几分感情是半真半假的存在。
哦，说不定连半分真也没有。
大概是什么拯救弱小的幻想照进现实，明明自己已经被同化却死活不愿意承认，把自己的所有觉得不合理的事情的理由全推到“保护”她身上。
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事情。
燕瑗含这辈子都在做“迫不得已”的事情。
不过在燕栖夜看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燕瑗含搞不好还成年了两回，现在还把自己做的错事推在旁人身上，除了她也是没谁了。
燕瑗含和自家四皇妹打了个寻常的招呼便离开了。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只有零零散散的大臣进来，还有布置东西来来去去的下人。
按理说燕栖夜不需要来的这么早，但她本身不太喜欢那种进门万众瞩目的感觉，于是每次都提前到场。
那些打量她权衡她价值的目光实在是过于恶心，就像蜗牛的粘液一样。
燕栖夜只接受自己这样打量旁人。
梦蝉衣跟在燕栖夜的身后，随时保持警惕。
结果她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四殿下，侍卫不能进。”
身上“没”带任何东西的燕栖夜折返回来：“武器不是都上交了吗？”
门口的守卫恭恭敬敬。
“这次若烟姑姑特意嘱咐的，望殿下理解。”
梦蝉衣难得乖乖站在原地等燕栖夜安排。
要是往常她早就拿了自己的剑往外走了，反正自家主子的真实身手根本没有人能威胁她。
她一天到晚跟着殿下只是为了装装排场，省得上头又想把什么人给插到主子身边。
但今天不行。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她必须要跟着殿下。
这时候她只需要什么都不做，乖乖听殿下的话就可以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凤凰出馊主意：［要不我帮你把门口的人打晕？］
［你可以把我打晕，我就不用参加这个破玩意了。］
燕栖夜上上下下把门口的人打量了一遍，把这人的模样记住，露出个温和的笑来：“那她就是本王的女官。”
对方显然不相信燕栖夜这个说法。
“四殿下，真的不要为难小的了......”
“嗯？”
“真的不要玩弄小的了，您早说嘛，现在的女官喜欢装扮成侍卫这种事情还是太小众了，小的差点就没意识过来。殿下请，殿下请，女官大人这边请。”
凤凰点评：［毫无骨气。］
燕栖夜示意梦蝉衣跟上：［但眼神还不错，帮她自己捡回条命。］
［你最近杀气越来越重了。］
不过祂喜欢。
看耍嘴皮没有意思，见血才让祂兴奋。
［这人是燕于飞一脉的，之前我在燕于飞那一大票仆从里看见她了。］
梦蝉衣摸了摸身上藏着的没有被发现的暗器，心满意足地跟上了自家殿下的步子。
门口有人快走两步，紧跟着梦蝉衣。
已经察觉到来人是谁的燕栖夜脚步停也不带停，依旧往前走。
后头跟着的人急了，直接用上了跑的。
凤凰见那人急切的步伐，伸出小短翅膀戳了燕栖夜一下。
［给你送钱的来了。］
凤凰话音刚落，追着燕栖夜的人终于赶上了燕栖夜的脚步。
“四殿下！四殿下！”
燕栖夜似乎刚刚长出耳朵来，等到人都要到面前了才停下脚步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屈尊开口：“颜大人今日来的这般早？”
来人正是颜家家主。
燕以熙的父家。
燕栖夜听见这人的声音就知道对方是冲着什么来的。
她这几年兢兢业业当着她的“大孝女”角色，借着所谓的“铁面无私”的人设把一些燕煌钰点名道姓的尸位素餐的狗东西一个一个抓出来审了个遍，爆了不少金币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有不少人不服她的行为，纷纷捏造她的把柄跑到燕煌钰面前把她从随意抓人到不纳正君再到没有子嗣通通弹劾了个遍。
然后这些人的名字次日就被早就看她们不爽的燕煌钰一纸送到了燕栖夜的府上。
于是第二日大理寺又被关了不少人。
而其中颜家贡献的人口最多。
颜家现在靠着燕以熙在朝廷上混的风生水起，手上养着一帮纨绔。
燕煌钰念着燕以熙在外头出生入死开疆扩土对这票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当坏人这事就落到了燕栖夜的脑袋上。
颜辞一大早掐着时间蹲着这位不喜和人接触的四殿下也正是为了此事。
不久前她的宝贝幺女因为在花楼里和旁人争抢一位公小子没抢过，最后派人把那人在回去的路上套了麻袋打一顿。
谁知那人家中有点路子，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城出了名的帮理不帮权的四殿下面前。
现在她那宝贝幺女还关在牢里吃苦呢。
这怎么能行？
颜辞搓了搓手，嬉皮笑脸。
“不早，不早，四殿下来的才是早。今日一看四殿下的心情很好？”
“母皇诞辰高兴，本王做女儿的当然高兴。”
颜辞的眼睛一亮，脸上努力挤出几分谄媚来。
高兴好啊高兴好。
高兴就好。
脸上挂笑的燕栖夜紧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要是有人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和本王提大理寺的话，本王的心情可就不一定了。”
颜辞“她今年才二十还是个孩子”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毕竟，谁喜欢那种又累又苦的工作。”
颜辞脸上谄媚的笑快挂不住了。
“难道说，颜大人喜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