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朱珏母星上仙长们的理论,想要让自身扭曲现实的能力提升,先得积蓄量劫,以量劫的天火,点燃他们准备的仙炬,之后在仙炬的照耀下,他们扭曲现实的强度才会强大到可用的地步。
这是夺天地之造化。
不过鉴于他们的所谓天地造化其实就是他们的共同想象扭曲的现实,所以也称不上什么夺取造化。
这理论是为他们最常见的施法准备的,算是仙长身份的入场券。
这入魔者没有完备的理论,自然不知何为仙炬,但是他却已经将算得上无量劫的真空创造出来。
“咒语……你的所谓咒语就是发现,并且招惹一些乱七八糟的敌人吗?”
那仙长是万万没想到他能如此不要命,怎么看这都是夺舍。
此地不宜久留,这仙长此时只想暂避锋芒。
“有何不可。心中忘却牺牲的觉悟,只顾注意别处得失,轻易忘记自己在追求什么,又拿什么更进一步?”
这入魔者并不懂得夯实基础和螺旋上升,满脑子涸泽而渔,显然已经身化执念。
“这就是天赋在弹跳的飞鸟,自以为天赋异禀,殊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甄垚此时不愿靠近招麻烦来的入魔者,显然吴谋制造的那些异常他可不能完全免疫,继续近处观察。
不过他选择一个近处的仙长,显然是选错了。这仙长噤若寒蝉,只是装作没听到。
“我知道你能听到。现在他已经把下面那些幸存的其他仙长招来了,这些人想要的东西和你应该差不多。以你的实力,最好还是尽快逃远点。”
这甄垚的活动能力并不强,此时只是想搭顺风车。
他当然听得到。正因为听得到,他才知道他根本无处可逃。
“倒霉,遇见个疯子……”
此时他虽然抱怨,却不敢怠慢,也不敢轻逃,只能全力催动尚未完成的法器,试图从认知上掩盖自己的行踪。
如此消耗法器内的储存绝非好事,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你这是干什么,插标卖首是吗。有他的影响,这里留下的仙长们能吸收各种各样的能量来源,湮灭周围的很多东西,你这不是自己化身鱼饵?”
能当上仙长,即使不走邪路,也得有些牺牲精神。他们深知很多东西替代了,反倒是害人,因而吸引量劫,点燃仙炬一事还是得亲自动手。
法器完全展开,很快升空,他自己也为此完全暴露在此地精神干扰的范围之下。
“你这……你不记得你那道友差点被夺舍的样子了?”
甄垚显然似乎偷看了他的记忆。
仙长不语,此时其法器毫无保留地映射出近似的精神影响,他们这么多年尝试控制外来的法器,可不是白研究的。
那入魔者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自己之前那特殊的感觉,与这空中的法器是何其相似。
相似归相似,却并不一样。
“你真是疯了,我可不跟你……”
甄垚后退两步,却立刻发现不对劲。
他似乎并没有成功后退,他竟然看到了自己。
活人看不到甄垚,但因果天道并未完全消亡,他自己看自己和活人也没什么两样。
硬说的话,他看到的自己是没有对应本体的。
入魔者没有那个本事对付他这个永远同在制造的幽灵,但这里现在镇场子的仙长们可不一样。
他们的路线本就追逐羽化登仙,不拘于形,对他们这些玩意早有研究。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冒着生命危险进来,可不是为了让你这个罪魁祸首能脱身的。”
这话完全莫名其妙,但看得出来这仙长也是豁出去了,完全想起了自己那时的牺牲。
此时,他蛊惑那入魔者时说的话,被复制无数多份,填入这仙长提供的框架之中。
入魔者曾经献祭的东西都回来了,难以描述的力量感不由自主地重返,被包围的核心区域中,那种最大的源头就像生出骨骼,强度比原先还高出不少。
原本还想上来争夺机缘,此时正在附近相互对抗的幸存者仙长们哪里比得过,不等他们有所反应,便不再是幸存者了。
外环区域的各路仙长大惊失色,立刻收拾远遁,甄尧与他的弟子却只是停了下来。
“怎么样,还要往里走吗?”
若是追求长生,自然不应将自己置于险境。但若是一生谨小慎微,却又不见得不会被提前发现,以致招来群狼。
那弟子并未想着安全,反倒向甄尧直接发问:
“人若是变得像另一个人,给周围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算夺舍吗?”
此话直指羽化的核心问题。
羽化一直在做减法,只保留自己很少的一部分,并不追求完善。如此一来,一旦变得像另一个人,那便被认为是完全被夺了舍。
这是自然。他们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
“这,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本来就会变得像另一个人,应该不算。”
甄尧答不上来,因而转移阵地,从这弟子的角度另找回答。
若是从做加法的角度上看,不论人怎么变,应该都扯不上夺舍。
“所以,这里的影响只能给我做加法。他们也许会在我的体内令人烦不胜烦,但换一个角度来看,是他们闯进了我制造的囚笼,被我关在体内,吸取其一切命运。”
言毕,这弟子毫无顾忌,向前踏出。
这只求长生的弟子,由于甄尧不太会教他,因而入过魔。
甄尧不知道如何在不羽化的情况下长生,因而只能教他到点燃仙炬,他只能自己设法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探索新的道路。
他想要完完整整地活下来,因而无差别地设法活化他的身体。
大多数仙长都无法抵抗这其中的精神干扰,但他可以视若无物。
因为他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强大得多,这些所谓的夺舍碎片,对他来说和漫天的传单没有什么区别。
别人在受到影响之后可能感觉不出区别,不可避免受到影响,最后搞得一团糟,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