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歹毒
寒风如刀,无情地掠过枯枝,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的哀号。伯言站在寒风中,他的目光凝视着远处那暗影幢幢的山谷,仿佛那里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风中也有些瑟瑟发抖。
那冰凉的触感,如蛇一般,顺着他的手指渗入指节,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忽而转身,动作迅速而轻盈,仿佛是一只敏捷的猎豹。他解下腰间的酒囊,那酒囊在他手中显得有些沉重,似乎装满了他的心事。
当酒囊离开他的身体,那一瞬间,他的指尖在酒囊的纹路上多停留了一息,仿佛是想要留住上边的温度。然而,那温度却如流水一般,转瞬即逝。
“雷霸那里的陈酿可比这浊酒烈得多。”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朗,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将酒囊高高地抛起,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直直地飞向年轻的探子。
那探子显然没有料到伯言会突然抛出酒囊,他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去接。那笨拙的模样,让伯言的眼尾不禁漾开了细纹,那笑涡里,盛着三分狡黠。
然而,当伯言转身时,那笑容却如同被风吹散的花瓣一般,悄然收敛。他的衣角扫过满地的霜花,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寒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叹息。
临别之际,他突然间停下脚步,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缓缓地抬起头,仰望着那片逐渐被星辰所掩盖的天幕。他的喉结在那苍白的脖颈间微微滚动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当他的左手轻轻地搭在探子的肩头时,他的手指微微摩挲着对方新裁的葛布衣料,那力道轻柔得如同微风拂面。他低声嘱咐道:“戌时三刻,如果发现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千万不要像阿虎上次那样鲁莽行事。”
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上一眼。然而,当他转过山坳的那一刻,他紧握着缰绳的手指却猛地收紧,那原本白皙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青筋在冷月的映照下,宛如盘绕交错的银蛇一般。
夜风呼啸而过,带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调笑声,其中还夹杂着酒囊开启时的轻微声响。他微微垂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猛地扬起马鞭,溅起的碎雪如同飞花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那染霜的眉峰之上。
伯言一路疾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那疾奔后的血腥气息都吐出来一般。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但在跨过门槛的瞬间,他还是稳住了身形。他单膝跪地,袍袖随风扬起,带起一片沙尘。他抱拳行礼,动作迅速而利落,眨眼间便已来到了戚福的面前,朗声道:“少爷,小象国确实已经撤退到边境线了。”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戚福身上。只见戚福的衣服下摆处,还沾染着些许草木灰,仿佛是刚刚从火场中逃生出来一般。
“粮仓火起时,西南风骤然加急,火势凶猛异常,火舌如狂龙一般,瞬间席卷过了三个营帐。”戚福面沉似水,负手而立在木桌旁,烛火在他的眉骨处投下了跳动的阴影,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
他缓缓地扶起伯言,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然后轻轻地拍打着伯言身上的草灰,似乎是在安慰他受惊的情绪。汤池里蒸腾的热气弥漫过窗棂,如轻纱一般,将他垂落的鬓发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意。
“做得好。”戚福微微颔首,赞许地说道。然而,当他的下巴擦过伯言冰凉的手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伯言的手,仿佛是想要传递一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待伯言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时,戚福立刻转身,吩咐身边的人安排伯言和那些探子们好生歇息。
突然间,西窗猛地灌进一股冷风,卷起了他那未束起的发丝,在夜空中肆意飞舞。露台外,传来了守卫们巡视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渐渐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饭堂那边,传来的则是柴刀剁骨的闷响,一下又一下,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戚福静静地贴着冰凉的墙边,缓缓地蹲下身子,他的喉结在月光的映照下,不停地滚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终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从齿缝间挤出了一声冷笑:“好一个请君入瓮啊!”
戚福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案,那声音就像是他心中正在盘算的那张密网一样,紧凑而有节奏。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目光投向远处,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外面的世界。在他的眼角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这丝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守卫领命退下后,戚福的命令已经下达完毕。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果断,就像是冬日里的寒风,带着丝丝凉意。他让守卫迅速去传唤栾卓前来见他。
栾卓在踏入屋内的瞬间,脚下似乎碾碎了两片枯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抱拳垂首,动作间带起了一阵寒风,让屋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戚福的视线缓缓地从栾卓身上掠过,他那薄如蝉翼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个弧度让人难以捉摸,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笑还是在思考。
“探子归来时……”戚福的话音在舌尖上打着转,拖得很长,仿佛是在故意卖关子。他的手指在沙盘上指向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就像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人震惊不已。
窗纱外掠过的流云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它们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起来,仿佛要凝滞在那里。
栾卓的脖颈上,青筋微微凸起,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当他听到戚福那低沉得如同暗泉一般的嗓音说出“焚其粮仓,断其水源”这八个字时,他那浓密的眉毛像是要振翅高飞一样,向上扬起。然而,他下颚绷紧的线条却突然松弛了下来,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垮了。
“省得。”栾卓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回应,这两个字说得有些艰难,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将后半句“此计阴毒”硬生生地碾碎在了齿关之间,没有让它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