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川的回答让云意辞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斟酌再三，才开口道：“一时半会儿，要将天梯修复好也是不可能的事。”
“此前是我疏忽了，我们边搜集光核，一边留意有没有办法让你能重归人躯吧。”
“我知道，这些年一直委屈你了。”
沈怀川此前怀里抱着怀川，早在云意辞醒来时便物归原主了。
这会儿他青衫落拓，坐在椅子上，映着桌上的一点烛火，看起来安静又悠远。
“掌门，我非三岁孩童，我到如今的局面，也是自找的。”
“你且安心修炼，不必担心我。”
云意辞平白生出股怒气，她从床上起身站起，快步走到沈怀川面前，一把揪住他强迫他抬头。
“我不信你甘心。”
“你是认命了吗？觉得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办法，所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是你活该，因为得不到，就假装根本不想要？”
“你这样简直就像是吃不到葡萄的酸狐狸。”
沈怀川凝视着烛火下女子精致而温润的眉眼，他嘴唇微颤：“掌门，你过界了。”
云意辞无奈，只得放开手，看着他整理被她抓乱的衣领。
“我想着，总有办法吧。”
“如果，等事了之后，你放弃天魔之体，重新开始修炼呢？”
“即便法力没有了，至少灵根还在。”
“无论你重新开始需要多少资源，我与灵微宗都是你的后盾，我们会一直供养你。”
沈怀川眸光深邃：“小辞，你弄错了，我的执念并不是飞升，那是你的执念。”
“你也并不了解我，并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云意辞叹了口气，坐到沈怀川身边：“那你是想要什么？”
“我总觉得你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除了他们，谁人还在乎沈怀川不是魔。
这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注定要与“魔”这个身份捆绑到死。
云意辞甚至不敢想，一直孤独活着的沈怀川，在灵微宗权力更替之后该怎么办呢。
现在年轻的灵微宗弟子与沈怀川尚算亲近。
但是等到多年后，世事易转，搞不好又会有什么天才剑修为了扬名跑去“屠魔”。
人与魔之间的关系，他们历经三域，难道还不清楚吗？
敏感而又危险。
沈怀川除非不表露身份，否则永远会活在世俗的偏见中。
云意辞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她从来没有嫌弃沈怀川魔族的身份，而是，她总想着，他本来能飞升的。
云意辞烦的很。
沈怀川却道：“修复天梯，光复灵微宗。”
“后面一样托掌门的福已经完成了。”
“若是有一日天梯能修复，我便没有其他心愿了。”
“人来世上一遭，总要有些使命，我想着我生来或许并不为飞升，而是为了完成这两件事。”
“所以掌门不必为我惋惜，即便死在途中，也是值当的，何况现在只是舍弃一具躯体呢。”
云意辞沉默许久，才道：“罢了，是我不如你大义。”
“但是，你总拦不住我偷偷打听吧。”
“要是有安全的办法，我希望你能改变心意尝试一下。”
沈怀川微微颔首：“小辞，多谢你。”
二人说话间，天光已从窗外映了进来，烛火的光都不再显眼了。
沈怀川起身道：“我先走了，省的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