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没有任何别的铺垫，男人刚坐下便开了口。
顾昭本来正发着呆呢，一个没注意身边的座位就换了人。
“旋儿哥？”往顾南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顾昭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起秦霄贤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没想什么，就只是在发呆而已。”
对于这个答案，秦霄贤有一瞬间的愣神，设想过顾昭会闭口不谈，也设想过顾昭会有情绪上的变化，偏偏没料到这小姑娘居然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在发呆而已。
“真的？”秦霄贤有些不信。
“真的啊，”顾昭对秦霄贤的怀疑持莫名其妙的态度，“真没想什么，”有往后头看了一眼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顾南，顾昭大致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些什么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顾昭从善如流的解释道，试图打消这两人的担心。
“我真的就只是看着外面在发呆而已，没想什么，我没事，你们俩别想多了。”
见秦霄贤和顾南两人的目光中还是有些担忧和不相信，顾昭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顾南站起身来离开座位，走到了秦霄贤的边上，又盯着顾昭看了好半天，这下轮到顾南纳闷了。
按照道理来说，顾昭不应该这么正常的，可现在看着顾昭的表现，以顾南对顾昭的了解，这家伙确实没什么事。
“得，没想什么就好，”在顾昭即将要开口输出时，顾南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秦霄贤，冲他说道，“你，回去吧。”
秦霄贤：“？”
“小屁孩又没啥事，你坐回你自己的位置去。”
秦霄贤：“.........”
最终还是在顾南的眼神威胁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坐在最后面的凌川看着前面三人之间的互动，轻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
青岛也是一个沿海城市，下了飞机之后顾昭就能闻到空气中带着的那股海的味道。
她或许知道为什么江姜会被安葬在这里。
江姜喜欢海。
但大连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舒服的地方，年少时她就不止一次地提过，想跟顾昭一起去青岛玩。
在江姜的眼里，青岛是一个浪漫的海边城市。
也是她一直想带顾昭一起来的城市。
江姜已经在青岛待了五年了，而自己今天才踏足这座城市。
凌家的商务车早已在机场等候多时，四人没有停留，径直从机场前往墓园。
........
机场到墓园有一段距离，开车也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刚下车，顾昭就跑到路边最近的洗手间去了。
虽说在飞机上顾昭没有什么情绪表现，可下了飞机后顾南的注意力还是紧紧跟随着顾昭，生怕她的情绪突然一下就产生变化。
看着顾昭跑进厕所，顾南下意识地也想跟过去。
刚迈出半步，就被站在一旁的秦霄贤给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要跟着昭昭进女厕所啊？”秦霄贤有些无语地看着顾南说道。
顾南好似此时才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这不是担心她吗........”
“昭昭晕车你不知道啊？”秦霄贤有时候真的是对自己这个发小无语了，不过也不能怪他，关心则乱也算是正常的事。
顾南没说话，目光仍旧担忧地看向洗手间的门口，生怕顾昭出什么问题。
“阿南，真的，相信昭昭。”秦霄贤看着担心到都快丧失基本的思考能力了的顾南，还是说了这句话。
“我知道.........可是.........”顾南拧着手指，眉心紧皱。
“没有可是。”凌川的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束漂亮的绣球花，站定在了顾南的身旁，清冷的声线不紧不慢地说着，
“该你可是的时候你不可是，现在轮不着你来可是了，你就可是上了。”
顾南：“..........”现在没点脑子还真听不明白人说话了还。
可凌川说的没错。
在顾昭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关注到顾昭，也没有陪在顾昭的身边。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顾昭如今的状态要到了这个地步，顾南他们能做的，少之又少。
就像是秦霄贤在飞机发给他的消息那样，或许让顾昭直面这件事，反而能对她有好处。
真正能让顾昭走出来的人，从来都是顾昭自己。
所以现在任何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顾南能做的，也只有相信顾昭。
.........
事实证明，顾南的担心的确是没必要的。
从洗手间出来后，顾昭依旧很平静。
平静地接过凌川手中的花，平静地跟着凌川走进了墓园。
平静地来到了江姜的墓碑前。
其实若不是凌川领路，顾昭可能还真找不到江姜的墓地在哪。
江姜的墓地在这个墓园的最深处，一圈的铁栅栏被粉刷成了淡紫色，在幽静的竹林里显得尤为特别，竹叶的翠绿在风中摇曳，铁栅栏围住了一块白色的大理石墓碑，上面用苍劲有力地小篆刻着江姜的名字。
“凌江姜.......”
顾昭半跪下身，一只手轻抚上那三个黑色的字体。
江姜的墓碑很简洁，一整块大理石上也只篆刻了这简简单单地三个字，整块墓地，也都被清理的很干净。
将手中的那束绣球花轻轻地放置在了墓前，此刻的顾昭，泪水早已充斥在了她的眼眶之中。
“姜姜........”
只是两个字，顾昭便已经泪流满面，哭地说不出话来。
顾南跟秦霄贤没有走进竹林，不远不近地看着顾昭半跪在雪白的大理石上，小姑娘的肩膀颤抖着，听不到声音。
凌川也只是站定在墓地的边缘，离顾昭不远，却也留出了一个合适的距离，让顾昭一个人走进了墓地。
顾昭在来之前便换了一套靛青色的毛绒外套，将手中的花放下后便毫不顾忌地坐到了地上。
“姜姜，我来看你了........”
“穿的是你最喜欢的颜色........”
“我知道的.......你能看到我........”
顾昭轻轻柔柔地嗓音一点一滴地传到了凌川的耳朵里，男人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此时也红了边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