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听到这些,许满仓只是木讷的点头,之后便什么都没说。
他的目光越过阿伊腾格里,透过琉璃窗子看向外面,外面月明星稀。
许满仓的脑中忽然窜出了很多思绪,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部族迁徙了,很多族人都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哈只儿部要在这里建四座城,这似乎是所有族人之后的幸福之路。
可在许满仓看来,他似乎将部族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之前,部族要面对的敌人只有一个,王庭。
而现在,迁徙之后,部族要面对的敌人却变成了三个。
王庭、乾国还有滋兰国。
这一瞬间,许满仓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或者说,他站在了全世界的对立面上。
可从最一开始,许满仓也不过想过上最平静最普通的生活。
他只是想找一片净土,可以和阿伊腾格里骑着马儿在上面纵情的驰骋,不用担心任何敌人。
就像很久之前的那一天一样。
他和阿伊腾格里骑着马匹跑在辽阔的草原上,什么都不想,心中只有高兴。
可那样的日子,还会有吗?
许满仓此时转头,正对上了阿伊腾格里的双眸。
这个草原的女人,自从跟了自己之后,已经憔悴了太多了。
她的身上不见了之前的活泼开朗,也不似之前那般大大咧咧的,随心所欲了。
相反的,阿伊腾格里现在做很多事都要三思后行,她似乎已经习惯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担忧,为整个部族担忧,为他们的将来担忧了。
可她什么时候,为自己想过。
许满仓此时伸手,轻轻的抚在了阿伊腾格里的面颊上。
他的嘴唇微动,想说几句话,但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哈只儿,你又胡思乱想了。”
阿伊腾格里就像是许满仓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她似乎都知道。
“不要想那些事了。”阿伊腾格里抓住许满仓的手掌,轻声道:“我们想要的生活一定可以达成的。”
“哈只儿,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一定会的。”
阿伊腾格里的话说的许满仓心中发颤,他没在言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一夜很快就过去了,许满仓几乎没有睡着,他时不时看着窗外的星空,任凭杂乱的思绪在他脑中穿过。
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日子转眼便是十天,城池内的一切似乎都恢复平静了。
许满仓一直都躺在床上,冯士每天过来给他换药,行针,他也日复一日的往自己嘴里灌苦的发颤的药汤。
但他的身体的确一天比一天好了,身上也越来越有力气。
这几天的时间,基本都是阿伊腾格里和娜仁托娅轮番照顾他的,晚上的时候,两个女人就轮番睡在他床边。
许满仓有些担心她们的身子,更担心她们腹中的孩儿,但冯士告诉他,大妃和侧妃的胎都稳了,不会有什么事。
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找许满仓。
多铎没来过,呼厨炎也没来过。
整个部族的事似乎都离他远去了,他也不再胡思乱想。
这几天开始,白天的时候,他就能听到窗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阿伊腾格里告诉他,那是多铎让滋兰国的工匠在修建道路。
多铎让将士们从山上开采数条的石板,然后让这些滋兰国的工匠直直的插入地下,用石板最小的横截面做面。
多铎说,这样可以保证城池的道路千年都不坏。
千年,多铎想的还真够远的。
除了道路之外,多铎还组织营造了更多的房舍,并将城池内划分的区域更加细化,更多的房舍也开始拔地而起了。
一切似乎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去了,只是这些暂时都和许满仓无关。
许满仓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身上还有些虚弱,尤其是双腿没有太大的力气。
按冯士的话说,他连续受伤,早已伤了元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番,他也可以帮许满仓全面的调养一下,将他体内的暗伤都治好。
许满仓现在还下不了地,自然是冯士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天傍晚,楼下传来了几个声音,巴特尔很快出现在门口。
阿伊腾格里起身过去,巴特尔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阿伊腾格里点了点头,道:“让他上来吧。”
许满仓一直看着她,阿伊腾格里走进来,对他低声道:“多铎来了,说有事要和你说一下。”
“哦。”
许满仓轻声回应,心中却没掀起一丝波澜。
多铎很快就进来了,阿伊腾格里起身出去,让多铎坐在了床头的椅子上。
“殿下,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你看见了。”许满仓笑了笑:“勉强还算可以吧。”
多铎也抿嘴一笑,道:“就是知道殿下恢复的还行,所以我才来找你说事的。”
“不然阿伊腾格里一直拦着,我也不敢上来。”
“什么事?”
许满仓看向多铎,多铎感觉他的眼神比之前清澈了一些。
或者说,更直接了一些。
“第一个是城池扩建的事。”多铎道:“这座城的修建已经差不多了,我估计再有半个月,所有的工程都能完工,到时就可以让滋兰国的人过来了。”
“之前和你说过的,我打算用这座城和滋兰国的人做生意,赚他们的钱,养活咱们的人。”
“嗯。”
许满仓点了点头,道:“这些事你比较擅长,就你来权衡,没必要和我说了。”
“嘎吉尔知道这件事吧?”
“她当然知道。”多铎点头道:“大妃有了身孕,殿下你又卧床,现在部族的大部分事都是我和嘎吉尔商量做的。”
“之前和把想法都和她说过了,她现在已经和吉而思去了中心城镇,那边的城墙也在开始造了。”
“嘎吉尔说,要在那边先给你盖一间房,然后陆续把其他人的房子也都建了。”
“之后这座城轻易就不过来了,她说她看滋兰国的人就心里厌烦。”
许满仓闻言轻轻笑了笑,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