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彭三通嗤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将酒桌中央的一整只葫芦鸡端到自己跟前,也不用筷子,徒手撕下一只鸡腿,张嘴就啃了上去。

风怀远毫不在意的又为他斟了一杯酒,嘴角噙着淡笑,温声说道:“我想想,该从哪说起……嗯,时间有些久远,便从最近的开始讲吧。

最近被灭门的是丰州定山县县令权茂先一家,家中上下共二十三口,包括才出生的婴孩,无一幸免。”

他顿了顿,见彭三通连眉头都没挑一下,只顾着吃喝,眉目疏淡了几分,继续说道:“再往前,也就是第二家……乃是郁州知州孙伯化,卷宗上说你于深夜纵火行凶,与权茂先一家相同,阖府上下七十八口,无一活口。”

风怀远直直地看向彭三通,一贯温润清淡地眸子里带着一丝冷峭,“彭三通,你若是寻仇,只管找那仇家便可,为何连两府的下人都不放过?”

彭三通再次嗤笑一声,拎起酒壶,取下壶盖,仰头猛地灌了两口,倒拎着晃了晃:“劳大人再来一坛……这酒还怪好喝地。”

风怀远朝甘一递了个眼神,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动弹,略略提了声音:“甘一,送一坛酒来。”

甘一瞥了二人一眼,转身去了侧间,再出来时,已经拎着一坛酒并一个大酒碗。

他将碗放到彭三通面前,拍开泥封,单手拎起酒坛倒了一碗,接着不言不语地退回原位。

“这是霹雳春,取第一场春雨,于第一声春雷炸响时酿下。”风怀远手指轻点桌面,凝视着彭三通,再次开口,“好……那边继续说……再往前就是第一个被你灭门地,巧了,这一户人家正是死于春季雨夜……是罗州三河县的应家。

与那两家不同,应家只是当地望族,且素有贤名,常常资助贫寒学子……彭三通,这样的一户人家,你为何会动手?”

不出意料,彭三通仍未回答。

风怀远缓缓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彭三通的手上。

“我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费尽心力的跑了一大圈就为了杀三户人家,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直到我查到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想来也与你来京的原因有关。

三河县位置特殊,是洵河、赤河以及白沙河的交汇处,因而水患频发。永庆十一年,三河县再发水患,今上命人前去治理,已除水害。而商讨决策后,派去人正是现如今的工部郎中,彼时还是工部主事的齐志澄。

而当时的三河县县令正是孙伯化,至于那位权茂先则是三河县的县丞。”

看到彭三通的手一顿,握着酒碗的手指渐渐用力,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风怀远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去治理水患的官员与地方的父母官,以及望族能有什么牵扯,无非是治理水患的银钱……

风怀远眸光渐沉:“齐志澄因治理水患,修建三河堰有功,回京后升任工部员外郎……彭三通,你杀人是不是和那三河堰有关?”

言罢,却见彭三通收紧的手指瞬间放松,连那周身的戾气也尽数散去,风怀远心一沉:猜错了……

花厅内一时陷入安静,只余彭三通喝酒吃菜的声音。

“咚——咚——咚——”响亮的鼓声从衙门口传到花厅。

风怀远一怔:是登闻鼓的声音……

扭头看向旁边,刚要开口让甘一去看看,想起他的性子,叹了口气,才起身,就见一衙役急吼吼地冲了过来:“大人!一个叫赵卿诺的姑娘绑了人衙门,说要……说要让您为她做主。”

风怀远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那位姑娘说……有人算计她,还说什么名节,对了!她绑来的是两女一男,看那打扮应是富贵子弟……”

衙役的声音里都是震惊诧异,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不对……是活了这么大,头一次见女子这般大张旗鼓的来为自己告状伸冤,告的还是事关名节的事,她家长辈族亲都不管吗?

风怀远听得一顿,下意识朝酒桌上只顾着吃喝的人看去。

却听一声脆响,彭三通手中的筷子折断了。

衙役还要开口说话,就见风怀远对着自己摆摆手,遂闭着嘴立在那里。

彭三通没有说话,半垂着眼皮坐在那里,嘴角下沉。

风怀远静静地望着他,心中一动,道:“这关乎女子名节之事历来最是难办,本官也是头次碰到这苦主自己绑了人来告状的,这样……将人带到后堂去。”

衙役应诺去了。

风怀远等了片刻,见彭三通只是那般静静坐着,只能开口:“甘一,送他回大牢,我去换官服。”

甘一走上前说道:“走吧。”

却不想那彭三通仍是坐着一动不动,甘一便直接上手去拉人,两人瞬间较起劲来。

风怀远换了衣服出来,便人二人僵持着,待要再问,便看到方才的衙役,懵着脸跑了回来。

“大人,那姑娘不肯,非说要公开审理……”

风怀远蓦地一怔,瞳孔一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赵卿诺说要公开审理?”

“是……”

风怀远颔首:“那就按苦主的意思来吧。”

脚下才动,便听到一略沙哑的声音:“大人,可否让我旁听。”

风怀远站定,转身若有所思地望着彭三通,片刻后出声:“可……甘一,你跟着他。”

……

赵卿诺立在堂上,地上是缩成一团的齐长丰,董芷嫣与孟三娘均用帕子捂着脸站在另一边,两旁分别立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

裴谨与艾蒿、严嬷嬷等人则站在人群前头。

风怀远正了正官帽,接着又理了理身上的官袍,才走入大堂,于公案后坐下,一拍惊堂木:“升堂!堂下所立何人?所谓何事?”

赵卿诺行了一礼,缓缓开口,她声音洪亮,不疾不徐,将事情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说出来,与其说是讲给风怀远听,倒不如说是讲给在场的所有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