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卿的面容在沈念的手下慢慢有了变化,一旁的孙月娥和萧如璋,尽管生平阅历丰富,此刻也不禁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沈念最后把化妆品一收,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军绿色的帽子往萧南卿头上一戴,满意地点点头:“好了。”
萧南卿转过身去,看到自己爷爷奶奶那难以掩饰的惊讶模样,也忍不住好奇自己被小安姐捯饬成什么样子。
他爬到一旁的炕柜旁,拿过他奶经常经常照的那一小块镜子碎片。
萧南卿对着那小块镜子碎片照了照,镜子里映出的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要不是那双眼睛他还认得,他都要怀疑镜子里面的这个人,不是他,真的丝毫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
孙月娥望着眼前这个,一点也看不出萧南卿影子的少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沈念的脸上。
“小安,南卿现在看起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你这手艺真的是太神了。比我以前看的戏班子的手艺都要好!不过,你的脸也……”孙月娥忍不住赞叹,随即又有些好奇。
沈念笑着点头回应:“婶子,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早晚你们都会知道的。我现在得赶紧带南卿走了,再晚些就容易遇到人了。”
“对对对,是应该早些走。”孙月娥连忙点头附和道。
她从怀里拿出一根用红绳编织的平安绳,一边帮萧南卿戴在手上,一边忍不住叮嘱道:
“南卿,你既然跟着小安姐去了,那就要乖乖听你小安姐的话。在那好好上学,绝对不可以偷偷跑回来。只要你好,爷爷奶奶就好,记住了吗?”
萧南卿低头看着手腕上,那根承载着爷爷奶奶无尽爱与期盼的平安绳,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而带着一丝哽咽:“爷爷,奶奶,我记住了。我会乖乖听小安姐的话,好好学习。”
孙月娥摸了摸萧南卿的头,眼中满是不舍与疼爱,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好孩子,跟着你小安姐去吧。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爷爷奶奶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如璋也上前一步,用他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拍了拍萧南卿的肩膀:
“南卿,记住,你是我萧如璋的孙子。我们萧家没有孬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爷爷都希望你能坚强,勇敢。”
沈念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爷奶三人依依不舍得抱在一起,看了一眼手表,才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叔,婶子,时间不早了,我和南卿得出发了。”
经过前段时间,萧家被砸一事,沈念担心会有人在暗处监视他们一家。
因此,这才挑了这么个时间点来接萧南卿,甚至连萧南卿什么东西都没带,空身跟在沈念后面出了屋。
这一切都是沈念提前就和孙月娥、萧如璋商量好的计划,她还让两人等她和萧南卿离开后,便营造出一幅萧南卿失踪的戏码。
跨过院门,萧南卿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爷爷奶奶一眼,那眼神中满是不舍。
萧如璋和孙月娥同时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不要回头。
萧南卿坐在沈念的后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着,但他却不敢哭。
小安姐刚刚告诫过他,眼泪流出来,那他脸上的伪装就会失效,如果暗处有盯他们的人,那他们的计划就会失败。
于是,萧南卿将脸趴在沈念背上,他怕自己再回头,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沈念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重量,什么也没说。只回头朝孙月娥两人点点头,然后便骑着自行车载着萧南卿渐行渐远。
孙月娥和萧如璋目送着沈念和萧南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们,孙月娥才终于忍不住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老头子,你说南卿这一去,真的就能如我们愿过好日子吗?”孙月娥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
萧如璋轻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南卿是个机灵的孩子。小安的为人咱们俩也仔细考察过了,是个值得托付的。
南卿跟着她,总比跟着咱们强些,至于不用担惊受怕。咱们既然已经决定把南卿交给小安,就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萧如璋说出口的话语,既是在安慰孙月娥,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
孙月娥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但眼眶依旧泛红,道理她都懂,她只是舍不得南卿。
她低声说道:“我只是担心,南卿这还是第一次离开我们,他会不会不习惯。”
两人缓缓关上院门,回到家中。看着萧南卿离开后,显得越发冷清的屋子,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落寞和惆怅。
“行了,老婆子。咱们得振作起来,戏台已经搭好了,就等咱俩开唱了。”萧如璋故作轻松地说道,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孙月娥闻言,勉强振作起精神,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轻声回应道:“老头子,你说得对,我都听你的。”
另一边,沈念载着萧南卿,并没有直接往双溪大队去。
而是先绕道去了一趟国营饭店,巧了,今天有沈念爱吃的肉包子。
买完包子后,沈念便带着萧南卿啃着包子在镇门口等着。
当县里开来的第一辆班车缓缓驶来后,沈念这才骑着自行车载着萧南卿往双溪大队去。
在回去的路上,沈念便开始给萧南卿介绍大队里的情况,叮嘱他到了大队以后别慌张。
她特意强调,如果实在担心自己会说错话,刚去的这段时间就先尽量少说话。
萧南卿听得认真,不断点头回头回应沈念。然而,沈念在前面一直没等到萧南卿的回应,不禁有些疑惑,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萧南卿,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沈念问道。
萧南卿这才反应过来,他点头沈念在前面看不见,他赶紧回答:“小安姐,我都记住了,我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