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交化的江湖人士,恐怕是要彻夜不眠了!
除了交化,在吴国与东川的边界,有一支军队悄悄的越过。
如今说是边界已不太合适,朝廷将事实上控制的区域,已硬生生的向前推进了百里。
京城!
有人在彻夜狂欢,有人在彻夜长谈。
自从有了麻将,有人开始彻夜钻研。
对太子来说,今夜,同样是个不眠之夜。
他不在东宫,而是出现在城外的锦衣卫。
为了活命,左华绞尽脑汁,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此人当年虽然同路管家算不上亲近,不过与敦郡王却有着莫大的关系。
俊俏的太监,也不知在敦郡王的房间内做了些什么——
左华的运气很好,这太监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活在太子的眼皮底下。
内务府!
锦衣卫与内务府都是太子的力量,常遇春同刘总管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将人带走。
单独关押,没有审讯,更谈不上用刑。
等太子出现在牢房,常遇春更是直接退了出去。
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在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只有青龙站在身后护卫他的安全。
老太监被固定在椅子上,神色木然。
“谢远?”太子轻声问道。
“正是奴婢。”
“知不知道这是何处?”
“锦衣卫!”
“为何会将你带来?”
“奴婢不知。”
“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没有。”
“有没有恐吓你?”
“没有。”
“左华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说?”
“他以前是北苑的总提督。”
“他供出你曾在仁秀宫做事。”
老太监,不,谢远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回话!”太子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味道。
“他说的没错。”
深吸了一口气,谢远如实回答。
“那你现在可知为何被带到这里?”
“奴婢大致是明白了。”
“很好,敦郡王可知你在内务府做事?”
“他——知道!”
“他为何没有杀你?”
“他为何要杀奴婢?”谢远反问了一句。
“据锦衣卫的调查,凡是当年进入敦郡王房间的太监,只有你还活着。”
“殿下认为是敦郡王杀了他们?”谢远目露嘲讽。
“你认为不是?”
“做下了那些事情,想要他们闭嘴的,可不止敦郡王一人。”
“孤暂且认可你的说法,可你为何是个例外?”
“奴婢——什么也没有做。”
“说清楚一些。”
“殿下既然什么都知道,何苦还要再听一遍这些龌龊。”
“说!”
谢远用沉默应对。
“你没有做下那些龌龊,对吧?”
沉吟片刻,太子缓缓开口。
“殿下,敦郡王当年还是个孩子,奴婢——如何忍心?”
“继续!”
“当夜,奴婢跪在——敦郡王的床边,跪了整整一夜。”
太子没有打断谢远的回忆。
“刚开始,敦郡王还在笑话奴婢,可慢慢的,他也不再说话。”
“奴婢跪在地上,久久的没听到动静,于是壮起胆子抬头看去。”
“敦郡王坐在床边,正在默默的流泪。”
“奴婢劝了几句,敦郡王却说奴婢什么都不懂!”
“奴婢虽然见识浅薄,不过对贵人如此安排的用意,还是大致能够猜出。”
“奴婢身体残缺,是卑贱之人,不过——”
说到此处,谢远欲言又止。
太子示意他但说无妨。
“不过奴婢不齿贵人的行径。”
“敦郡王十分聪慧,早已猜到了这些太监的结局。见奴婢没有恶意,他便在天亮的时候,将奴婢发配到了浣衣局。”
“贵人没有放过奴婢,打算将奴婢杀掉,也不知怎么回事,奴婢被内务府选中,派去了外地。”
“等到敦郡王封爵,又想办法将奴婢调了回来,还让奴婢进了内务府。”
说完这些,谢远发出了一声叹息。
“有敦郡王的支持,你怎么还是混迹在底层?”太子开口询问。
“奴婢有自知之明!”
“如今,懂得谦虚的人已经不多了。”太子目露赞赏。
谢远急忙谢过太子的夸奖。
“这么说来,你算是敦郡王的人?”
“是!”
“没少给他透露消息吧?”
“奴婢这种身份,知道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觉得孤会信你?”
谢远目视太子,表现得十分坦荡。
“你在京城的四家钱庄,存了八十多万的白银,你就算几辈子不吃不喝,也存不到这么多钱吧?”
“看来,殿下早就在调查奴婢。”
“不!左华今日才说出你的名字。”
换句话来说,锦衣卫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查到了这么多信息。
“锦衣卫好手段!”
“刘总管一直怀疑内务府有内鬼,不过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有品级的太监身上,孤应该说一句敦郡王高手段!”
谢远笑笑,没有开口回话。
“不到万不得已,孤不喜欢用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孤相信你也应该知道,敦郡王已经没了活命的机会。”
“但是,孤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太子语速平缓,语气也十分温和。
“殿下认为奴婢会背叛敦郡王?”
“谈不上背叛,你们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殿下,奴婢无论是在外地,还是回到京城,几十年来一直受到敦郡王府的照顾,敦郡王从未提过任何要求。”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您要是如此看待,奴婢无话可说。”
“内务府有多少人被你拉下水?”太子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
“很多!”
“给孤一个名单。”
“不行!”
“你——是在拒绝孤?”太子的压迫感十足。
“殿下可以这么认为。”
就在此时,常遇春出现在牢房外面。
他没有入内,将一张纸条递给青龙后,又无声的退了下去。
太子接过,打开迅速浏览了一遍。
“孤就说嘛,你怎会对敦郡王死心塌地!”太子轻声笑了起来。
谢远死死的盯着太子。
“没想到你的侄子,居然在东川做到了知府。”太子冲谢远晃了晃手中的纸条。
谢远听后,已是面如土色。
“你们这些太监啊,自己没有后人,便将家中的侄子看得极重,希望将来能有人给自己烧纸磕头。敦郡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让你们死心塌地。”
谢远没有回话,不过嘴唇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用急,你再好好考虑清楚!”
拍着扶手,太子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