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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胥府

胥家的酒宴气压低迷,仆人们此时都不敢言语。

看着将将才坐了只有十桌的席面,胥克寻强颜欢笑陪着饮酒。

在场的宾客尽量不聊到与陆家、夏侯家相关的话题,以免戳到胥家的痛处。

门房来禀报,老爷朝中的同僚来祝贺大公子。

胥克寻看看时辰,与谢氏赶到府门迎客。

朝中的同僚们好像是商量好了的,歪歪倒倒而来。小厮扶着,嘴瓢着还勉强地说着恭贺的吉祥话。

人也不入府门,又歪歪倒倒的由着小厮上了各家的马车。

太子姜颂、大皇子姜景宸、三皇子姜至、五皇子姜莱皆都遣人来随了礼,都有避嫌之意。

胥克寻扯嘴冷笑,那四位皇子可是一路从陆家追到了夏侯家,陪着喝酒聊天直至散席。

哼。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

陆也溪与夏侯煜红床翻飞,彼此攀附。

胥墨白却是婚房独酌,怎么也喝不醉。

婚房的房门从外面已经锁死了,就像胥墨白此时的心被锁上了。

如果姜芸儿所说皆属实,那么不论哪一世都是自己对不起陆也溪。

上一世是因为情感的背叛,这一世是因为自己的自私。

唯有一点,陆也溪是他的妻子。

这一世从头到尾陆也溪都没有选择他,还可以补救吗?

既然姜芸儿重活了一世,是否可以借助天机让胥家逆风翻盘呢?

胥墨白自知陆也溪对他不是没有一点感情,深潭下山洞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那情迷的眼神,温软的唇舌,及时的回应。都能感觉得到陆也溪对他也有情谊。

没有破她的身子就是不让陆也溪看低了他,要陆也溪的身心都属于他胥墨白。

没想到夏侯煜还能回来,西北的眼线都被夏侯章剔除得干干净净,父子二人还秘密回了京都。

夏侯煜那卑鄙小人,竟然将婚期提前,并且与他同一日成婚,其心可诛。

溪儿,你是否也是来自上一世呢?

是否因着上一世我对你的伤害,让你寒了心,所以你才不敢再选我了?

胥墨白和衣躺在矮榻上,矮榻能看见床幔里的姜芸儿。

姜芸儿此时鼾声正起,连着两日没有睡觉,喝了好些酒,睡得正酣。

胥墨白气笑了,姜芸儿得留着,不能死了,不能疯魔了。要利用她让陆也溪来到他胥墨白的身边。

寅时。

长安,近郊禅源寺。

火焰在夜空中翻腾,炽热的火焰疯狂地蔓延,将整个禅源寺染成了一片红色,火势凶猛无比。

成史、周越深、王瑞安都因着陆家、胥家的婚宴喝得酩酊大醉。

接到禅源寺附近村民的禀报,下属们急得不行。

周越深还保持着几分清醒,仆人伺候着穿衣喝了好几碗解酒汤才恢复了神智。

坐着马车,匆匆赶到了禅源寺。

火势太猛了,外围的人根本靠近不了,只能任由大火持续的焚烧。

烧醒了建承帝,烧醒了朝中大臣,也烧到了整个大邺朝。

大火直到巳时才有了减小的趋势,周越深领着人趁势扑灭了火种。

成史、王瑞安也带着人赶到了,急忙参与救火。

直至快午时,救火的所有人才得以喘气。

成史看着一具具烧焦,摆放在山门口的尸体,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

禅源寺除了被大理寺带走的那三名主事和尚,还有在陆家康养的慧海住持,得以幸免。

其余登记在册的僧众236人,居士30以及工人80人,总计346人,全躺在这儿了,无一人生还。

近郊驻军借调过来看守这些和尚的士兵180人,也全数都在此了。

五百多人全死在了禅源寺,寺庙也被烧成了灰烬。

除了那几尊大佛,但是都被大火烧变了形,镀金的佛面也看不出佛像了。

这样的滔天大祸,不揪出背后的凶手,成史、周越深、王瑞安都要背负。

成史更惨,无论是不是能揪出凶手,他已然必死无疑,抓住凶手可能不殃及妻儿。

周越深自然知道是谁在这样的日子里搞鬼,意图太明显了。

一波一波勘查回来的下属接应着禀报。

火源分布了好几个火点,主要针对人聚集的地方,由桐油引燃。

禅源寺的外墙上都是桐油松枝,覆盖在了四周。

五百多人咽喉处都没有吸入烟雾的痕迹,没有中毒的反应,那么就是下了迷药。

有人杀人灭口,不想让人查禅源寺。

三人合计了一番,连衣服也未来得及换,就往皇宫里赶。

此时的建承帝还在正德殿等着呢。

今日非大朝日,但是朝中的大臣都整装汇集在了正德殿。

昨日陆家、胥家、夏侯家嫁娶,本应在家休整一番,毕竟几家为了儿女的婚事紧赶慢赶,算是都有了交代。

大殿内异常的安静,建承帝也只是翻着手中的折子随便看看。

陆行知被建承帝提溜与胥克寻站在了一处,前面几位乃是建承帝的儿子们:太子姜颂,大皇子姜景宸以及五皇子姜莱。

陆行知不经意地多看了姜景宸几眼,这一举动被假装在看奏折的建承帝收进了眼里。

陆爱卿,朕又何尝不知啊。

周越深三人赶到了正德殿,跪于大堂的正中。由周越深牵头将禅源寺火灾情况做了详细的汇报。

五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就没了,其中还有驻军的士兵。

丧心病狂,嚣张跋扈。

建承帝命周越深以及王瑞安起了身,唯独留着成史。

成史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尿液随着他下跪的地方,向四周蔓延。

朝堂传出阵阵的尿骚臭,没人敢捂鼻,无人敢讥笑。

“着户部侍郎陆行知主理禅源寺纵火杀人一案,大理寺少卿周越深、京兆尹王瑞安协助办案,务必揪出凶手。朕绝不姑息这等泯灭人性的畜生。”

建承帝将禅源寺一系列的事情由暗转了明,三位官员心里皆都有数。

陆行知与周越深自是清楚能挖到何种境地。

王瑞安本就不是多事之人,主理此案的乃是陆行知,自己尽力而为即可。

朝中大臣悉数散去,独留成史还跪于殿中。建承帝未发话,成史就只能一直跪着不敢乱动。

冯德海也退到了殿外,让徒弟小凳子请成史大人可以退朝了。他留下一地的污秽之物,宫人还要打扫呢。

大皇子姜景宸被建承帝请到了养心殿,养心殿内独留父子二人。

“宸儿,朕听说你与荀宓的关系缓和了好些,两人好好过,给朕尽快生了大胖孙儿。”

姜景宸一直担心父皇在此时单独召见他是不是因着禅源寺的事情。

纵火一事绝不是他所为,明明知道禅源寺刚刚才出了慧海中毒的事情,父皇已经在关注禅源寺了,怎么可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想那梁启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不经过他这个大皇子就敢擅自杀那么多的人。

虽然自己与禅源寺的关系错综复杂,但是还不至于。

“多谢父皇关心,宓儿也在调理身子了,孩儿努努力。”

“禅源寺火灾与你相关否?”

姜景宸心里咯噔,父皇果然还是怀疑他。父皇也铁定知道自己与禅源寺、梁启的瓜葛,却一直没有追究,那么父皇就没有在意这个。

现在禅源寺的人死了个干净,还牵扯到驻军士兵性命,打了父皇的颜面,动摇了君王的权威,父皇原来在意的是这一个。

姜景宸扑通跪下,“父皇,火灾之事绝不是儿臣所为。孩儿往常去禅源寺也是因着求天赐麟儿,绝没有其他。”

“有没有其他,朕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明白。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禅源寺火灾与你相关否?”

“父皇,天地可鉴,真不是儿臣所为。”

建承帝将姜景宸扶了起来,“记住了,不管是不是你,也不管你与禅源寺有何瓜葛,记住你今日给朕的答复。

去吧,好好与荀宓过日子。”

姜景宸含泪退出了养心殿,猜不出父皇今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