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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清清到永宁宫时,正巧看见这荒唐的一幕。

原来,在路清清来永宁宫之前,特意求了李玄盛的旨意。

她担心宫装之事由贤妃一人负责追查,难免会诬陷庄妃,有失公正,故而她反复思忖之后,还是亲自向李玄盛求了手令,前来永宁宫同贤妃一起搜检。

她艰难的越过围在两位娘娘身边熙熙攘攘的宫人,手持御令,振臂高举,冲着扭成一团的两个侍女大声呵斥。

“皇上御令在此,所见之人还不速速跪下!”

普天之下,得见御令着,如同圣上亲临。

贤妃和庄妃两人听到“御令”二字,立刻从混乱中回过神来。虽然她们心中纳罕,为何着御令会在路清清的手中,但宫规不可不遵,二人还是冲着路清清齐齐跪下。

“皇上将御令赐予我,是命我前来查明宫装一事,还望两位娘娘配合。”

说罢,她穿过跪倒一地的人群,径直走向大殿正位优雅落座,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高雅。

她的声音虽轻,却足以穿透整个大殿,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位娘娘,平身吧。”

路清清一个小贵人,竟坐在了永宁宫正位发号施令,一时令庄妃有些不习惯。

但眼看贤妃就要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又听闻路清清是前来查明宫装之事的,庄妃心中顿时觉得有望摆脱嫌疑,故而心中压力轻松了许多。

庄妃开口道,“既然是皇上命路贵人前来查案,那本宫被贤妃冤枉之事就有望真相大白了!”

冤枉?

路清清眼色一沉。

庄妃口口声声直说冤枉,情绪又十分激动,想必这其中定有隐情。

她庆幸于自己的决定,若是她后来没有执意向李玄盛求御令,恐怕这紫禁城又要多一份冤情。

“庄妃娘娘,您口口声声说贤妃娘娘冤了您,可有什么证据?”

庄妃用手指着一个侍卫,只见那侍卫手中拿着一个陶罐和一个包裹。

“路贵人,这是贤妃在本宫这里搜出的陶罐和包裹。”

“只是这两样东西,本宫宫中从来没有,只怕是搜宫的时候有人偷偷放到本宫这里的!”

这时,贤妃突然开口。

她惺惺作态的拿丝帕遮住了被庄妃打肿的那半边脸。

“庄妃妹妹,今日搜宫你心情急躁扇本宫的这一巴掌,本宫念及从前的情分,可以原谅。”

“只是这陶罐与包裹,明明就在永宁宫侧殿搜出来的,刘太医和这个小宫女的证言又都指向你,而你却口口声声说本宫诬陷!”

“此事,本宫绝不轻饶!”

路清清看着贤妃一个脸大一个脸小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发笑。

她竟不知,平日里端庄持重与贤妃如出一脉的庄妃娘娘,竟然还有如此英勇之为?

贤妃碰上庄妃,宛如秀才遇上兵。无论贤妃再有多高明的手腕,碰上庄妃的巴掌,也是无计可施。

路清清示意那侍卫将搜出的陶罐与包裹呈上前来。

那个小侍卫抬头看了一眼贤妃,正好对上贤妃恶狠狠的眼神,他心下一慌,脚步有些犹豫。

但随即转念一想,虽然路清清只是贵人,但她手持御令,还是得听她吩咐,随即便将搜出的证物呈了上去。

路清清纤细的手指刚触碰到陶罐的盖子,就被贤妃出言制止住了。

“路贵人,虽然你手持御令,但搜出的证物不可轻动。不如由本宫代为保管。”

说罢,玉竹便要上前,将路清清面前的证物拿走。

路清清决意要彻查此事,自然不能任由玉竹胡来。

李玄盛给的御令在手,她底气十足,“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御令重重拍在桌案之上。

刹那间,金属碰撞声音立刻响彻整个大殿。

路清清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原本她那张如春日桃花般美艳的面庞,此刻却如同秋风扫过,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狠辣。

“看来你们是没有把御令放在眼里!”

玉竹被她一吓,刚欲伸出的手立刻又缩了回去。

路清清把皇上抬了出来,任凭这些人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肆意妄为。

贤妃看着正座之上的路清清,心情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过的湖面,波涛汹涌,难以平静,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若是没有路清清,她早已将庄妃定了罪。

可偏偏她来横插一脚,恐怕自己的计策会被路清清搅黄。

路清清瞪了一眼道貌岸然的刘太医,说道:

“刘太医的证言只是片面之词,保险起见,不如将首领太医窦太医请来再验证物。”

“一则,当面查验是为了避免某些人从证物中做手脚。”

“二则,若庄妃娘娘真是被冤枉,也可当着众人的面还庄妃娘娘一个清白。”

“二位娘娘可有异议?”

听完路清清的办法,庄妃随即赞同。

然而,一旁的贤妃却心慌意乱,生怕淑妃的手段出了纰漏,被窦太医揪出来,那时她便全盘皆输。

可是,贤妃心中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也无法拒绝路清清这样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提议,她又有御令在手,贤妃只好默默点头。

窦太医到后,细细查验了那陶罐与包裹。

“回路贵人,陶罐之中确实是红景天汁液,包裹之中也确实是红景天药渣。”

听见窦太医的话,庄妃脸色瞬间苍白,眼中光彩黯淡,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在那一刻被抽离。

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四肢无力地散开,仿佛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耗尽。

连窦太医都这么说,她只觉得自己翻身无望。

庄妃颤抖着声音,喃喃问道,“窦太医,您说的……是真的吗……”

窦太医点了点头。

然而,他继续说道,“虽然这陶罐中是红景天汁液,但是宫装之上用的是纯度极高的唐古特高原红景天,而这只是普通的红景天。”

“另外,老臣还略懂一些扎染之术。若要真用这陶罐中的红景天汁液染出一匹衣料,最起码需要十斤提纯的汁液。”

“而这十斤提纯汁液,又最起码需要百斤的红景天来提炼。”

“若是书棋姑娘每日从太医院领药,是断然领不了这么多的。”

窦太医之言,孰是孰非,已然明了。

路清清走下正座,将软在地上的庄妃扶起,轻声安慰。

“庄妃娘娘,我知道此事不是您做的。”

庄妃眼中闪着光,心里对路清清满是感激。

然而,一旁的贤妃却一下子慌了神儿,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既然窦太医都这么说了,看来已经真相大白,宫装之事不是庄妃做的。”

“本宫乏了,先回宫休息了。”

说罢,贤妃转身要走。

路清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贤妃的衣袖。

“贤妃娘娘,虽然庄妃娘娘的清白已经明了,但眼下还有一事未明?”

“什么?”

贤妃的眼中满是惊恐。

路清清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说道:

“既然此事不是庄妃娘娘做的,那这个小宫女又为何撒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