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几件事很顺利,
第四件开恩科之事,
也是相当的顺利,
甚至都不用朱见深多讲,
下面有不少官员站出来说要为此事恩科出一把力,
一个两个相当的表现的相当的积极。
对此朱见深也没有不同的意见,
直接让内阁首辅王文当此次恩科的主考官,
为大明挑选良才。
虽然下面的文官知道内阁首辅王文屁股有点往沂王朱见深那边歪,
但是现如今也找不到能替代王文的人了,
这帮文官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不过这些人心里都有小九九,
一个两个全都盘算着剩下来的监考位置,
打算此次一定要给同族同乡同党的年轻人大开方便之门,
毕竟现在朝廷空了这么多位置,
要是顶上来的全是全是他们亲近之人,
那么以后他们说话的分量都能大许多。
“诸事毕!”
“退朝!”
这次大朝会开的相当圆满,
几乎所有人都满意。
大太监王诚看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赶紧站出来扯着嗓子喊道。
而就在这时,
一直半卧在龙椅上的景泰帝朱祁钰突然睁开了眼睛,
朝着下方的角落里的于谦看了一眼,
只一眼,
于谦就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今日大朝会于谦一直没有说话,
哪怕是这种移民和开恩科的大事,
身为曾经只手遮天的于谦也只是缩着脖子呆在角落里静静的听着,
但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唉…………”
于谦叹了一口气,
然后整了整身上的官袍,
在众人诧异的眼色中,
走到奉天殿的正中央,
然后拢了拢袖子撩起官袍,
双膝跪地,
朝着御案大声的说道:
“臣兵部尚书,太子少保于谦,
臣入朝为官多年,承蒙陛下厚爱,委以重任。
然岁月不居,
时节如流,
如今臣已年老力衰,
精力不济。
处理政务,常感力不从心。
臣恐因臣之衰朽而误陛下之大事。
思及此,
臣于谦乞骸骨!!!!”
于谦说完,
颤颤巍巍的拜倒在地,
这一拜再也没有往日位居高位的意气风发,
转而变成了那老态龙钟一般。
“轰…………”
本来还喜气洋洋的百官们纷纷就炸了起来,
于谦!
于少保!!
大明朝廷的第一重臣!!!
竟然要乞骸骨,
这…………!!!!
不少人开始瞠目结舌起来,
于谦可不是一般人,
论权势,
在沂王没有声名鹊起的时候,
于谦可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所有的朝政几乎大部分都由于谦处理,
就连最最重要的兵权都在于谦手里。
论名声,
于谦不光年轻黄河救灾时留下了偌大的名声,
在前几年鞑子进犯京城时,
力挽狂澜,
留下了于青天的美名。
论作用,
于谦可是文官和皇权的中和之人,
没有他在中间斗旋,
文官和皇权早就水火不相容了。
现在这么重要的一个人,
竟然要乞骸骨,
这怎么能不令众人吃惊。
“嗯???”
朱见深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愣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于谦会在这个时候要辞官,
按道理说不应该呀!
自己虽然经常怼他。
但是并没有触犯他原有的权利啊!
朱见深一直想把于谦弄成一个高风亮节的吉祥物,
并不想让于谦就这么轻易的退了。
再说自己并没有想接手于谦手中的权力,
虽然兵部的兵权有不少,
但是在朱见深看来还是太过于臃肿了,
如果自己接手过来,
费尽心思去裁撤改编,
那多耽误事,
还不如自己重新练兵。
这老头怎么突然之间要辞官。
朱见深本来想出面驳回的,
但是旁边的景泰帝朱祁钰突然坐了起来,
一把拦住了朱见深,
然后对着下面说道:
“此事,允了!”
朱见深瞬间瞪大了双眼,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看向了自己的皇叔。
景泰帝朱祁钰拍了拍朱见深的肩膀继续说收到
“既然于少保累了,
那朕就不挽留于少保了!
此事,朕允了!
来人,
赏于少保黄金万两,
让于少保茴香颐养天年!”
景泰帝朱祁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快刀斩乱麻的把于谦辞官这事儿给决定了下来,
就连旁边朱见深几次想阻拦都被景泰帝朱祁钰和拦住了。
这种坚决的态度看的下面的百官心里直打鼓,
陛下,这是有多恨于少保啊!
这别说三请三推了,
这简直就跟赶人差不多。
于少保这是做了啥事儿,遭到陛下如此厌恶了。
景泰帝朱祁钰并没有管下面人的反应,
反而是继续说道:
“着沂王朱见深领兵部尚书,
另外召大同总兵定襄伯郭登入京领兵部左侍郎协助沂王。
着抚宁伯朱永接大同总兵之职。”
景泰帝朱祁钰说完,
直接拉着沂王朱见深退去了后殿,
留下了一地官员大眼瞪小眼。
他们也没料到今日这个大朝会会发生如此大的事,
不光有那么大的好事,
还有这些猝不及防的大事。
从今日起,
大明的兵权将彻底掌握到皇室手上了,
沂王朱见深,
定襄伯郭登,
这都是十足的皇室之人,
沂王朱见深就更别说了,
以后十有八九的会登上帝位,
而定襄伯郭登在上次大同之战后,
早就被沂王彻底的收服,
现在他俩掌握兵部,
那兵权肯定是牢牢的把控的住。
不少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掌握了兵权的皇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们得早做打算了。
但是他们此时又不敢出面反驳这件事,
毕竟沂王说的几件事,
有不少对他们是有利的,
如果他们出面反对了此事,
那说不定他们的好事儿也会没有。
所以许多官员哪怕想说什么也没敢说出来,
只能用怜悯的眼光看向于谦于少保。
不过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也有不少人看向了后宫的方向,
现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
后宫那几位尚未出生的能是皇子,
这样他们才能从内部瓦解皇权。
“没了,什么都没了!!!”
在众人怜悯的眼光中,
于谦默默的起身,
嘴里面木喃的念叨着,
然后一点一点的走出了奉天殿,
“于少保,
这是皇爷给你准备的盘缠,
于少保好生收下,
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于谦刚刚走出殿门,
就被大太监王城给拦住了,
王诚端了一盘金子,准备塞给于谦。
“金子,
王公公,
下官要在肮脏之物,
又有何用!
散了吧!
一切都散了吧!
哈哈………”
于谦一把推开金子,
然后惨笑一声,
继续失魂落魄的向外面走去。
面对如此情景,
王诚也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
然后吩咐小太监把这金子送到于谦的府上去。
……………
乾清宫,
刚进门,
景泰帝朱祁钰就让人赶紧端来绿豆汤等消暑之物,
“大侄子,
快解解暑!
这可都是放了冰块的!”
景泰帝朱祁钰亲手给朱见深端了一碗绿豆汤,
把朱见深想问的话都给挡了回去。
冰凉的绿豆汤入肚,
热去了散去了一大半。
景泰帝看到了朱建生眼中一直闪过的疑惑,
大概也猜到了自己大侄子心中在想什么。
索性直接问道:
“你是不是一直想问我为什么要把于谦赶走!”
朱见深点了点头:
“于谦虽然心中有私心,
但是做事还是相当可以的!
应该在留他在朝廷几年!”
听到这话景泰帝朱祁钰却摇了摇头。
“朕等不了了,
朕已经忍了一年多了,
昨日朕看到你把宗室训练成军之后,
朕就决定不再忍了!”
“为啥!”朱见深有些好奇的问道。
景泰帝看了看乾清宫的龙塌,仿佛看到了一年之前自己躺在上面昏迷不醒的样子。
“大侄子你以后要切记,
无论如何,
不要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无比的信任!
因为有可能你的信任,
会成为对方放纵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