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接到禀报,工匠已经在路上了,明天就能到达前山村。
第二天,赵辰早早地就来到了前山村,在这里等候着。这些人是他施展拳脚的重要资本,不能懈怠了他们。
“少爷,你要的工匠我接过来了!”
老黄一脸风霜古色的站在赵辰面前, 朝他后面指了指道。
赵辰闻言大喜,笑道:“黄爷辛苦了。”
老黄阿福撇撇嘴,喃喃道:“要不是看在五坛好酒的份上,我才懒得去呢!”
赵辰笑了笑,这次让老黄前往京城接送工匠,是赵辰以五坛好酒的代价请动了老黄出手的。
这段时间实在是抽不出人手,百废待兴,大家都太忙了。
赵辰看了看老黄后面的人群,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还有老人,妇人和小孩?”
槐大爷笑道:“少爷有所不知,这些工匠都是贱籍,家里都有一大家子,你要工匠,当然也要把他们的家属全部接走!”
“额!”赵辰这才算明白了。
老黄道:“少爷,前儿回到京城,我回了府上一趟,然后就去工部找贾大人,把人和他们的身契都带回来了。这是他们的身契,你收好了,愿意来的工匠有四十二人,加上他们的家人总共有一百二十四人。”
“一百二十四人?怎么这么多?”
赵槐笑道:“少爷,这没有办法,工匠都是拖家带口的,你不要家属,工部就不会放人,这些人也不会来。”
赵辰无奈道:“我倒不是嫌人多,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只是现在凭空多了一百多人,哪里有这么多房子住啊。先去看看这些人再说。”
赵辰一行看到庄子门口的这群人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工部的工匠,简直比几个庄子里面的农民还不如。这些人一个个脸黄肌瘦,眼神呆滞,穿着破烂,就和非洲难民差不了多少。
这可是工部的大匠啊,和后世的院士,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应该在同一档次,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呢!
庄子的农民也出来围观,好奇的看着这一行人,看到这些人凄惨的样子,估计心里也平衡了不少,这世上竟然有比自己过得还苦逼的人。
赵辰等人走近这些人,立刻闻到了一股好久没有洗澡的味道,也是眉头一皱!
赵辰看了看赵槐,赵槐也看了看赵辰。赵槐上前一步,高声道:“谁是你们的头领,站出来回话!”
人群中,一个高个子、国字脸、面黄肌瘦的中年人站出来,看向了赵辰。
赵辰看到站出来的中年男子后,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个中年人眼中埋有深深的悲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
赵辰这段时间都是和京城权贵接触,就是国公府里面最低等的仆人,也有粗布可穿,温饱没有问题,可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营养不良,一看就是处于长期饥饿的状态。
赵辰面向赵槐问道:“槐大爷,这些人不是工部的工匠吗,生活怎么这么苦啊!”
赵槐老脸抽了抽,低声道:“少爷,他们都是贱籍,给朝廷做事月钱很低的,再加上被人一层层盘剥,到手的能有多少,要养活一家人很难,少爷你看,这些人当中很少有老人,这些人一旦遇到生病,差不多就是等死啊!”
赵辰抓了抓头发,点了点头。
赵槐道:“这些人多是大夏国开国时期敌国皇室、朝廷文官和众多兵将首领的后代,这些人全部抄家灭族,但留下了一些年幼之人成为了贱籍,女的卖入青楼,男的入工坊做工,永世不得翻身的。”
一旁的孙老六道:“这些人才是最惨的,我们这些在战场上受过伤的人,承蒙老国公照顾,有的在各府里面当府兵、杂役,家里人当丫鬟婆子,最起码衣食无忧是有的。差一点的分到庄子里面来,既不会受欺负,租金也不高,生活比一般的庄子里面强多了。而这群贱民都住在北城,成为不要工钱的奴隶,任人奴役和宰割,生活悲惨着呢。”
赵辰这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惨,原来是罪人之后,于是问道:“他们都做什么活计?”
赵槐道:“这些贱户都以做工匠为生,木匠、瓦匠、泥水匠、花匠、机械匠等各式都有,生活好一点的是给朝廷生产弓弩、铁器之类等重要物资的工匠,他们都有独到的手艺,一般的人不会。”
赵辰缓缓摇摇头,朗声道:“这就是他们的宿命,谁叫他们的祖辈做得差了,能够留他们的命在,也是朝廷的仁慈和恩典,不然把他们斩尽杀绝也不为过。”
在场的人都点点头,这些村民的祖辈多是军伍出身,忠信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面,最看不得这些不忠之人的后代,所以一个个都鄙夷地看着这些人。
站在庄子门口的这些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这些年已经麻木了,无论谁都可以辱骂甚至打杀他们,他们已经认命,这是他们在替祖辈还债,是上天给他们的责罚。
所以,对于赵辰的话,村民们鄙夷的目光,他们已经麻木了,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们的心早已经死了,活的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赵辰又道:“可是,前人已经死了,他们的后人是无辜的。就算真要惩罚,那就让他们去做事也就可以了,他们也是人。现在是大夏盛世,朝廷应该有大肚量,赦免了他们的罪行,让他们活的像个人。”
赵辰大声道:“与其让他们生不如死,生无可恋,但既到了我们庄子里面,只要他们好好做事,我就要他们有尊严地活着,赵大牛!”
赵辰忽然一声暴喝,赵大牛也是一个受伤的军人,立即条件反射立了个军礼,大声道:“奴才在!”
赵辰沉声道:“记住,在我的庄子里,只要他们用心做事,他们就不再是所谓的贱民。从今以后,要让他们吃饱穿暖,生病了就去看郎中,老人老有所依,孩子健健康康长大。”
赵槐看了看赵辰,眼神中露出震惊的神色,但还是道:“少爷,老奴记住了!”
再看站在庄子门口的工匠们,脸色有了变化,一双双眼神中有震惊、感动的,不少人都在用破烂的衣袖擦拭着眼泪。
赵辰向赵槐看了一眼,赵槐立即心领神会,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当着众人的面交给前山村的赵大牛,吩咐道:“世子已经交代了,今年庄子上的粮食不要出卖,留着这些人食用,用以冲抵今年的租金,不够的话就去多采买一些粮食回来。另外,再去布庄买几匹粗布回来,能穿就行。”
赵大牛接过百两银票,双手都在发抖,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银票啊,平时家里也就是一些铜钱和几钱碎银。
这个时候,上百号人在为首的高瘦中年人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有的都磕出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