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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大人!雨停了!”蔡飞的下属都激动地叫了起来,好像蔡飞自己没看见似的。

可蔡飞看的非常清楚,他眯着眼睛仰着头,太阳直射在高台上的道士,他只能看见道士的背后,内心疑惑,这是真的神迹吗?

前一秒还在倾盆大雨,下一秒就艳阳高照。

若非他亲眼所见,打死蔡飞他都不肯相信。

“快,快请高人下来,入府!本大人要亲自接待他!”

在全城百姓的欢呼之中,玄鹤道长一下高台,就被人恭敬地请进太守府,随之而去的还有梁雍。

梁雍作为引荐高人的中间人,也得到了蔡飞的赏识。

有如此神机妙算的高人在身边,何愁前路之事呢?

“神仙……他真是神仙!”尹红雪红着眼眶喃喃道。

江蒙也是不敢置信,虽说他知道师叔给玄鹤道长出谋划策了,可师叔又是怎么知道停雨的准确时间呢?莫非这玄鹤道长真有点本事?

秦扶清看着四周欢呼的百姓,大雨停了,亲眼见证神迹的他们,估计短暂一段时间内不会闹事。

回到梁府,计褚坐在梨木躺椅上呼呼大睡,一只狸奴卧在他小腹上。

艳阳高照,屋檐有水珠滴落,秦扶清匆忙经过,惊扰起一只青蛙从水洼中跳远。

他一进门,狸花猫惊醒,从计褚身上跳下,逃走。

计褚睁眼醒来:“雨停了?”

秦扶清急切地问道:“计道长是如何知道会雨停的?”

计褚呵呵一笑,“你也知我是观天象才知道的,难道还有别的疑心吗?”

秦扶清沉思着摇头,他相信观察天文可以推测天气,可像这么准的预测,已经不是科学能解释的吧?

除非计褚的能力已经臻入化境,比科学仪器还标准。

秦扶清叹口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像他不知道师父上天阶的原理是什么,他也学不来计褚这能掐会算的本事。

他道:“梁公子和我师父已经被蔡飞请入太守府,按照计道长的预测,不出意外的话,我师父应该会被蔡飞重用。可是,计道长为何不自己亲自去呢?”

“贫道一个老头子,都快到古稀之年了,实在不想插手这些呀!”

秦扶清暗自嘀咕,计褚不说自己的年纪,谁又能看出来呢。

有时候他都怀疑计道长是不是背着大家修仙了。

秋日天高气爽,雨停之后,镇安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是街头巷尾,所有人谈论的都是玄鹤道长做法停雨一事。

有些没亲眼看见的,总是疑惑问道:“你们说的真的假的?”

被问的人总是义愤填膺,“假的?你随便去大街上找个小孩,都能给你说上几句,多少人亲眼看着的,前脚下着大雨,后脚就出太阳,这还能有假?”

“是啊,你若是不信,就去太守府看一看。太守早已把玄鹤道长请入府中,连办了几日的宴席,只为庆祝自己得了位英才,依我看,这位活神仙怕是什么都不缺咯!”

“人家本来就是活神仙,还能缺什么?”

此时的活神仙本人玄鹤道长,其实缺的东西还挺多的。

如街头巷尾传闻的那般,玄鹤道长被蔡飞请进太守府后,确实受到了最高规格的待遇。

蔡飞不惜花了重金,送他一处占地几百亩的大别院,听闻他是闲云野鹤,还直接送给他城外一座山头。

那山头上早有寺庙,蔡飞闻言,直接叫手下之人去把和尚庙给拆了,把和尚赶下山,非要把山送给玄鹤道长。

玄鹤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他本就想骗些钱财,吃喝不愁,可现在,他从前想要的那些东西,和蔡飞给他的东西比起来,实在不够格。

这钱玄鹤拿着心虚啊,一心虚,就觉得烫手。

可他如今进退两难,梁雍劝他,无论蔡飞给他什么,他都要坦然接受,不仅要接受,还要夸大海口,继续要的更多。

如果他能办成此事,他不仅能从蔡飞这里得到好处,还能从梁雍这里得到另外的好处。

梁雍对玄鹤道长说:“我听说扶清打算去望岳书院读书,你们可知道望岳书院不收外人?若非没有引荐,他怕是进不去的。”

“不过家父刚好和望岳书院的山长是旧识,写上一封亲笔推荐信并不算难事。”

梁雍笑得雍容大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在玄鹤道长眼里,他只觉得梁雍是在威胁他,“道长,你也不想你的徒弟没书可读吧?”

玄鹤道长一咬牙,开开心心地接下来任务,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一石三鸟的好事,他只盼着多来点。

在太守府中,玄鹤过上吃完睡睡了吃的美好生活,一口气把先前没睡的觉都补回来。

蔡飞也不敢打搅他。

等玄鹤睡够了,总算有时间见蔡飞。

他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冷淡的厉害。

蔡飞不仅不生气,反而笑脸相迎,亲自将他请上座。

“道长,您老休息的可好?”

玄鹤微睁开眼,淡淡地“嗯”了声,“这次做法,不止是请神,还要和天地沟通,即使是贫道,元神也受到了损伤,让太守大人见笑了。”

蔡飞恍然大悟,连连应道:“是这个道理,这天底下能有几人和神仙沟通呢?您老的本事是独一份的,是该休息休息。”

随即又叫管家道:“叫你给道长准备的食补,可都准备了?”

管家诚惶诚恐:“都备好了,长白山的大几百年的人参,哀牢山里采来的血丹,还有天山雪莲,灵芝……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尽数叫人备了送到道长房中了。”

玄鹤眼睛一亮,这么多好东西?幸好他眼睛睁的不大,才没叫蔡飞看出他的雀跃。

蔡飞只看到他不为所动,连眼皮子都没眨。

看来玄鹤道长不缺这些东西。

蔡飞搓了搓手,靠近玄鹤道长坐近道:“道长,您老是活神仙下凡,我虽贵为太守,搜罗来的宝贝可能还是无法入您的法眼,不如直接告诉我,你要什么?”

来时,梁雍就告诉玄鹤。

蔡飞其人虽是个武将,却不像一般的武将那般冲动无脑,相反,蔡飞非常擅长利用自己的形象,装出一副无脑直白的蠢人形象,然后暗中观察,对不同的人使出不同的手段。不仅如此,他还生性多疑,若是玄鹤说自己无欲无求,他反而会觉得无法把握,认为玄鹤是不能为他所用,甚至会杀了他。

梁雍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商人。一个普通的商人,如果只是为了做生意,又怎会把蔡飞了解的如此清楚呢。

玄鹤道长微眯起眼睛,审视着蔡飞,他不言语,蔡飞任由他看着,初开始有些不满,随后见玄鹤的眼神越来越古怪,蔡飞按耐不住了。

“道长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哈哈,”玄鹤道长从座位上起身,拉着蔡飞的手,这家伙的手跟熊掌似的,他道:“蔡大人莫要着急,贫道只是在给看命。不知蔡大人可否把两只手给贫道一观?”

“道长还会算命?”

“略懂一二罢了。”

蔡飞没有怀疑,将手摊开,任他观看。

玄鹤道长左看右看,片刻后开口道:“蔡大人可是丙辰年人?”

蔡飞点头,“正是,老夫丁酉年做的武状元,那时才二十一岁,在沙场征战一十三年,天下何人不知我的威名?道长能算的出这些,不足为奇。”

玄鹤道长呵呵笑道:“蔡大人说的是,可蔡大人身负蛟气,有图龙之志,莫非这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吗?”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都兀自变了脸色。

蔡飞缓缓环视房间,屋里的下人都深深低下头去,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其中一个丫鬟,身子摇摇欲坠,看起来几乎都要摔倒了。

蔡飞见下人惧怕他到如此地步,只觉心中畅快。

他突然仰头大笑,“不错!道长不愧是活神仙,竟然连这都能算出来。”

蔡飞走上主位,霸气十足地坐下,堂而皇之地宣告自己的野心。

“太祖得位起于兵变,到如今已有一百多年,以老夫来看,当今圣上才疏学浅,身体孱弱,登基二十七年有余,被北地异族骑在头上欺负。像老夫这样的武将,始终不得重用,他是绵羊,生养出来的孩子也是绵羊,老夫已经耽搁了大半辈子,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子孙后代,身为猛虎却要臣服于绵羊吗?”

蔡飞说这番话时,鹰一样的双眼锐利地盯着玄鹤道长,蓦然笑道:“道长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玄鹤淡然一笑,问他道:“蔡大人以为,贫道为何会出现在你面前,莫非真的只是为了停这场雨吗?”

蔡飞眼前一亮,“道长是说?”

玄鹤道:“贫道一直以来云游四海,夜观天象,见此处有龙气,才不远万里到来。只是苦于无法接近蔡大人你,便窝在熊窝窝岭中,只可惜那些山匪成事不足,待了许久也不能接近大人。贫道便略施小计,引火烧山,趁机做法降雨。”

“大人身为一城太守,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蔡飞对玄鹤的回答满意极了。

他怎么可能不查玄鹤的背景呢。

早在请玄鹤回府时,蔡飞就命人去查玄鹤的身份。确实得知玄鹤一直在熊窝窝岭中,前不久的山火烧没了土匪的山寨,却有一些存活的山匪可以证实,当时山火肆虐,正是玄鹤做法祈雨。

至于他怎么和梁雍这个商人遇见,蔡飞不得而知。

不过在心中,也早已当成两个想从自己身上牟利之人的不谋而合了。

蔡飞仰头大笑,越想越是高兴:“道长既然下山投诚老夫,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问你,你可有什么本事助我?”

玄鹤道长左右各看一眼,蔡飞立马明白,挥手让下人退去。

房中只剩二人时,玄鹤道长贴耳靠近蔡飞,秘密谋划。

秦扶清在梁府百无聊赖,幸好梁雍府中有不少藏书,其中还有很多孤本,他主动向梁雍讨来去书阁看书的机会,然后成天泡在书阁之中。

他看书不讲究什么要看什么不该看,有书就看,有字就看。

在梁府的书阁中,秦扶清甚至看见一份安溪小报,顿时乐得像什么一样,有种回家的亲切感。

他捧起小报看的津津有味,这一期小报出的时间比较早,秦扶清亲自参与的排版。司徒瑞写这篇连载故事时,写的头发快掉一半,愁的不该如何是好。

苏木给他出主意,说什么皂角、淘米水、芝麻洗头,都有生发的功效。司徒瑞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过皂角淘米水后,都没什么作用,眼看着都快秃成阿哥了,便用芝麻做实验。

赶稿的最后一个午后,秦扶清的三个姐姐齐聚一堂,在院子里给司徒瑞挑拣头上的芝麻粒。

最后司徒瑞还是没写出来,请假一期,并在娄雨贤的引荐下,去了县衙做个文员,有了县衙那些糟烂事情做灵感,司徒瑞头发掉的就少多了。

回想起这些趣事,秦扶清难免有些惆怅,他想家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想不想他。

看书看的累了,秦扶清也会跟江蒙一起练练拳法。江蒙打的是形意全,仿各种动物形态,而最得秦扶清心的,就是鹤形和虎形。

跟着打了两套拳法,稍微出了些汗,秦扶清问江蒙:“你练过太极拳吗?”

江蒙不解,“太极我知道,什么叫太极拳?”

“就是这样,再这样,”秦扶清做了两个姿势给江蒙看,“你们没练过?”

江蒙看他摆的两个招式,觉得挺稀奇,“有点意思,我并未见过这样的拳法,你还会吗?再练几招给我看。”

秦扶清还真不咋会太极,前世上大学时选修课有太极和排球,他选的是排球而非太极。那时候他一天要打好几份工养活自己,跟着上了一节太极课,总觉得难以静心。

干脆就选择排球,排球对他来说简单,不需课后多练,至于太极,刚好隔壁就是太极课,他上排球课时看见,也记得个一招二式的。

这些年秦扶清锻炼身体,经常做的有眼保操,广播体操也是有自己单独房间才开始做的。太极?要不是看江蒙打拳,他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被江蒙催着想起一招又一招,秦扶清打起太极来,又觉得和前世心境不一样了。

他整个人慢了下来,没那么急躁,打完一套太极,不仅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反而有种忘我之感。

江蒙特别喜欢太极拳,跟着秦扶清学会之后,每天清晨早起都先在院子里打两套热身。

计褚看见后,很快也加入打太极的行列之中。

这一天结束早操,秦扶清腹中空空,打算去用点早饭,再接着看昨日没看完的书。

计褚突然叫住他道:“扶清,你今日出门,千万记得小心行事。”

秦扶清沉吟片刻,拱手道:“多谢计道长提醒。”

他虽不打算今日出门,可既然计道长这样对他说了,就说明不是他想出门,而是有人“请”他出门。

果不其然,未到午饭之时,太守府来人,请秦扶清到太守府中暂住。

秦扶清都来不及和计褚江蒙告别,就被人给带走了。

江蒙得知消息后,匆忙来找计褚,“师叔,秦扶清他……”

话音未落,便看见计褚正在收拾包袱。

“师叔,你这是要走?”

“不是我要走,你也要同我一起走。”

“咱们要去哪?”

“不管去哪,总而言之不能在此地待。先不要说了,快些收拾东西离开此地吧。”

江蒙急的抓耳挠腮,他真是最讨厌和师叔讲话了。每次都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他一个着急。

可再急,江蒙还是听话照做,师叔侄二人收拾好包袱,连带着长耳一起,离开梁府,其中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待晚上梁雍从府外回来,听说计褚离开一事,责怪下属道:“你们看见他要离开,为何不拦?”

属下也是有苦说不出,对啊,他们当时为何没拦呢。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只觉得没必要拦,如果细想一下,起码也该上前问一问的。

“哎,难道这也被计道长算到了?”梁雍唉声叹气,捶胸顿足,懊悔的很。

下属问他道:“王爷何故于此?他不就是一个道士吗?”

“你懂什么,计道长是真有本事的!”

“王爷不必忧心,那个玄鹤道长不也是有真本事吗?待杀了蔡飞,难道王爷还怕无人可用?”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梁雍一直想让计道长为他所用,只可惜此意图一早被计褚看穿。

如今计褚离去,梁雍只好把希望都放在玄鹤道长身上。

计褚和玄鹤,这两个道士是他此行遇到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任得其一,都能对他的大业有所助力。

此时的秦扶清还不知道计道长带着他的驴一同走了,他人在太守府,并未遭受什么人身威胁。

反而比在梁府更加如鱼得水。

蔡飞是真特么有钱啊,雕梁画栋,梁上的飞龙,甚至用金珠做眼。

府中的婢女各个貌美如花,管教甚是严格,半点出格之举都没。

秦扶清想找人说话都找不到。

不过他若是需要什么,很快就有人给他送过来。

他说想看孤本藏书,没多久一箱子藏书就送到他房中。

秦扶清一看有这么多书,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院中晒太阳看书。

玄鹤道长还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徒弟已经被抓到太守府了,他这忙的不可开交。

自从上次和蔡飞敞开心扉,蔡飞明显将他当成宏图大业的可靠助手,迅速给他上强度。

送宅院,送女人,送道童,甚至送他一座山头,要给他盖道观。

玄鹤道长当众做法停雨,其本事高超可不是只有蔡飞一人看重他。

城中那些权贵富商,慕名而来,不惜花重金求与玄鹤道长见面。

玄鹤也不知蔡飞都找那些人索要了什么好处,只看得出蔡飞每日都很高兴,原本膘肥体壮的身姿,似乎更加肥硕贪婪了。

蔡飞送给他山头,山上的道观则右其他权贵富商出资给他修建。

他们预计在山上盖一座占地上千亩的道观,起码要花费三年的时间才能建成。

动用的工人数目起码有大几百,更别说那些做苦力的普通工人了。

玄鹤道长亲自去开始动工的山上看了一眼,时至深秋,被征徭役的百姓依旧穿着单薄的夏衣,赤裸着脚拉着巨木向山上艰难地走着。

泥土里到处散落着小的树枝,时刻都有可能发生不幸,一个男子的脚被尖锐的树枝捅穿了,血流不止,他尖叫着松开手跪倒在地,下一秒监工的皮鞭就飞舞而来。

“你怎么敢停下!要是耽搁了太守大人的事,你就是十条贱命也担待不起!”

幸好那棵巨木有几十人推着,不然他一松手,还不知要造成怎么样的不幸。

玄鹤道长从小混迹江湖,他对这些权贵之人的嘴脸再清楚不过。至于对这些可怜的百姓有同情心?

算了吧,他吃过的苦头足以让他的心硬的像是铁块一样。

玄鹤道长看到这一切,脑中只庆幸一件事,幸好监工提的是蔡飞之名,至少骂不到他头上。

可若是扶清在此,他肯定会很介意吧。

那孩子实在太善良了,就像是没吃过太多的苦头,总是对很多事情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他也好,对山上那些土匪也好,又或者是尹红雪,山上的花花草草,那孩子都抱着一种悲悯的心态。

太可怜了,救一下吧。

玄鹤想起秦扶清听他说学艺的往事时,身边都是厮杀惨叫声,背后不远就是灼热的山火,那孩子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

师父,很疼吧?

他这样问。

后面玄鹤裹着他穿过火海,心里想的就是,可千万不能让大火把这双眼睛给烧没了啊。

不然还会有谁再问他会不会疼呢?

玄鹤道长突然停下脚步,偏离原本该走的路,回到脚被刺穿的可怜男人身旁。

他拦住监工的皮鞭,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药瓶,道:“别再打他了,他已经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