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在傅既琛怀里的陆之柔,姿态温顺得犹如一只高贵慵懒的小猫咪。
她正仰着头,旁若无人般向他嘟起嘴,大胆索要起亲吻来。
傅既琛依旧面无表情,用手指尖,轻轻抵到她涂抹口红的朱唇边,平声说了句“唇妆会花。”
陆之柔听后,放在他胸膛的一只手,矫揉造作地揉了揉,努起嘴不满道“什么嘛!借口多多,你其实就是不喜欢我嘴上面的口红碰到你。”
傅既琛还是面无表情“你明白就好。”
两人如此亲密的对话与触碰,毫无预警撞进顾南枝的眼底。
她鼻尖一酸,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酸涩感向她狂袭来,连带着眼睛也跟着涩痛起来。
她眨了眨眼,在快要露怯之际,迅速垂下眼帘,强制把目光钳住,稳稳定落在面前的一张檀木茶几处。
不去看,就不会被伤害到。
可是,不去看,就代表不存在吗?
只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宛若一个巨大的电灯泡,横跨在他们二人之间,纯纯有些多余了。
要不,我走?
怎么说,要怎么开口,才能把话说得既漂亮又大方?
这纯属就是技术层面上的问题了。
就说,不打扰你们俩甜甜蜜蜜了,我走。
还是说,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可以走了吗。
亦或者说,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前,可不可以考虑一下他人感受,避忌着隔壁还坐着个人,你们想做,别人还不想看呢,You know!
……
正自出神,脑壳酝酿到麻痹之际,陆之柔手机响起。
是秘书陈芳婷打过来的电话,说来接她的那辆车,现在已经停靠在集团门口,请她快点下来。
这预示着陆之柔真的要走了。
还窝在傅既琛怀里的陆之柔,才刚挂上电话,眼神软得像一滩融化了的冰水,满脸的柔情与不舍,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之柔,你该走了。”傅既琛拍拍她的肩,适度提醒她。
陆之柔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拖着长长的鼻音,软绵绵“嗯”了声。
突然眼眶就红了,撒娇求道“就让我再多待一会嘛。”
“不要让别人等。”他轻抚着她的头,像是温柔的安抚,可语气里透着某种不容违抗的威严。
陆之柔了解他,知道他是个非常强势的男人,即便再怎么留恋,再怎么不舍,也没有要忤逆他的意思。
况且,他说得对,让别人等确实不好。
只好噘着嘴巴,不情不愿起身。
站定之后,她并没有立即离开,琥珀色的瞳孔在她美艳的面容上闪了下,忽而闪现出一丝坏兮兮的小九九,她嘴噙着抹狡黠般的笑,倏然弯下腰来,以极快的速度捧住男人的脸,还没等傅既琛反应过来,便把自己那张涂抹着正红色的唇,重重印在男人那张俊美无边的脸上。
她当着顾南枝的面亲了他一下……
亲完之后,在看到他脸上印有自己的口红印记,才肯偷笑着离开。
走至门前,又意犹未尽地回眸盯着傅既琛,目光缓缓移动,在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顾南枝后,羞了一羞,像是才刚发现她的存在似的,腼腆扬起一只手与她挥手告别。
最后,陆之柔才肯满意地关门离去。
被亲后的傅既琛,脸上隐隐有些不悦,还没等她走出门外,立即从茶几上抽出两张纸巾,一点一点把脸上的唇印擦去,直到没有半点痕迹为止。
他把红白色搅浑到一块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过了半晌,望向斜对面的顾南枝,淡淡开口问“咖啡喝吗?”
顾南枝还没从那个突兀的吻中抽身脱离,表情伤感之余,还有点呆滞“傅总,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下去工作了。”
他听完,手指尖在沙发扶椅上轻点了两下,姿态很是肆意,非常有耐心地说“我问你喝不喝。”
顾南枝愕然抬眸惊了下,莫名不敢违逆他,立马转口,说“偶尔会喝。”
傅既琛嗯了声,没再看她,扯开领带,随意把它丢到一旁,从沙发上站起身,朝不远处的酒柜吧台走去。
前方,桌面上的咖啡机容器内,明明已经有一壶煮好的温热咖啡,可傅既琛却反其道而行之,把它拎起,又倒掉。
顾南枝远远瞧见,蹙眉不解,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只敢悄无声息地偷窥他,心里头默默祈祷着,快点……快点……快点……你动作能不能快一点。
喝完走人了事!
哪来那么多讲究!
男人却好像故意要跟她作对似的,闲庭雅致地从一处小型橱柜里拿出咖啡豆,慢悠悠地又重新煮了一壶。
大概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咖啡煮好,他从一个欧式奢侈杯架上,拿出两只绘有精致珐琅彩的咖啡杯,把咖啡慢慢往杯里灌,一杯加了牛奶,另外一杯没有。
他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把那杯加了奶精的咖啡递给顾南枝,温声叮咛道“小心烫。”
顾南枝盯着面前那杯冒着冉冉热气的咖啡,思绪混乱,心神还有点怵,接过时,双手显得有些笨拙,不小心挨到他的手,皮肤即时传来的温度直抵她的神经元,霎时,她脑袋滚烫,两耳发红,几不可察地羞涩起来。
他略微扫到,并没有说什么,端着那杯咖啡坐回原来的位置,长腿交叠,身体往后倚去,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正低头朝杯口吹散着热气。
良久,他啜了一口,神色坦然说道“你如果不想去,可以拒绝。”
起初,她并没有参透这句话所谓何意,懵懵眨了下眼,兀自琢磨了好一阵,才瞬息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向他。
那种在心爱之人面前无法藏着掖着的娇羞感,迅速从她脸上褪却,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被人一眼识破的难堪与窘迫。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笨很蠢,但从未想过要在他面前装什么,当那种演的意识爬上她的思绪后,她觉得自己讨厌到了极致。
“不,我想去。”语气从未有过的笃定与傲慢。
他定睛细看她好一会,表情依旧淡淡的,不起丝毫波澜,大拇指无意识在杯口磨研了下,一阵无声过后,又开口问“这几年,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她重重怔了下,心如雷鸣轰闪,又如波涛清平,喉咙紧绷得厉害,过了一会儿,才强行稳住自己的心,定了定神,冷冷回道“刚才我跟之柔姐姐说的话,你不也听见了吗?我过得很好,一直都很好,希望你也是,永远跟我姐姐好下去。”
明明是祝福人的话语,却让听者心生梗塞的程度。
一时,鸦雀无声,长长的缄默占据整间总裁办公室。
傅既琛不再说话,顾南枝自然也无话可说。
她僵着手摸了摸杯底,感觉咖啡凉了许多,闭上眼睛,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把咖啡闷进肚子里,而后起身,走到吧台处,把杯子清洗干净后,挂回原来的杯架上,最后,才踱步回到他的身旁,颔首道“傅总,谢谢您的咖啡,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下去工作了。”
一阵沉默过后,他不再看她,只是淡淡嗯了声,算是默许她离去。
得到他的允许,她逃也似的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把门关上后,木然靠在门边上,久久未曾离去,待至思绪回笼,才深深吁出一口气,静思察觉到,原来在这个开着十几度空调的室内环境里,自己竟然惊得冒出一身的冷汗。
后背、额间、前胸、手心处……全都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