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网球部部活结束的时间比学校里其他社团要晚上一些,这条原本放学时候人流不息的小路上这会儿偏偏只有柳生比吕士和仁王雅治两个人。
没有其他人可以相助,同样也没有别的可转移视线的目标,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奇异存在,一脚蹬在马路的边缘,弓着身龇着牙,一心想把人拖下水。
它的头上顶着一个容量不小的盆,里面的水随着它曲身的动作出现了一定的撒漏,与它直接接触着的柳生比吕士敏锐的察觉到了随之发生的力度变化,立刻转移了目标,抬腿踢向这东西的脑袋。
闷头拽人的它没想到被拉扯的人这会儿居然还有胆子敢抬起另一条腿来反击,被这重重的一脚带得向后一仰,头上盆里的水一下子所剩无几,手上也跟着失了力气。
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转头一头扎进了海里,没有时间让两人去沉浸这场突发事件给他们带来的心中惊疑,已经发现了水与它行动能力之间的规律,两人在那东西转身的一瞬间,第一时间选择转身就跑。
等那似人非人的存在头顶的盆装满了海水再次冒头,俩人已经跑到沿海路段的尽头,拐弯冲进了另一条两侧开着商铺的辅路。
眼见着没了机会,它也只能不甘心的向着那个方向又看了一会儿,回头潜进海里没了踪影。
“刚刚那是什么鬼东西?头顶着水还硬拉人,河童吗?”路边有一个规模不大的露天网球场,因为只有三个场地,经常会有人在旁边的石凳上一边观战一边排队等待,不到入夜时分就一直都有人在,两人一路跑到这里,才缓下步子放松下来。
与其说是在缓和气息,不如说是还缓和刚刚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下面的场地里一球落地,仁王雅治想到那东西头上的水盆忽然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说道。
河童的传说在霓虹确实流传比较广泛,三岁孩童说不定也曾在睡前故事中听到过几句,柳生比吕士眼下也有些恍惚,但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如果是河童,它刚刚应该就死了才对。”
仁王雅治虚张了下嘴,想说全凭传说在判定是不是不太靠谱,但想想自己刚刚做出河童的判断也是同样因为听到的故事,这话说出口也没什么底气,干脆放弃。
两人穿着立海大的校服站在这里,场上打球的人心理压力都大了不少,迅速的分出了胜负,输家面上神色有些懊恼和尴尬,像是有点不太服气,脚下的步子一直没动,可后面还有人排队,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开了。
后面的人同样向上瞄了一眼,没见这两人有想打一局的意思,也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活动活动就上场了。
“你之前……看到的也都是这种东西?”仁王雅治自认胆子不小,但是今天看到的那个……存在,身体四肢都与人相似,眼睛鼻子嘴也都有,可整体偏偏就不像人。
让人看着心里难受,但又好像不是所谓的恐怖谷效应,而是因为那东西身周逸散的诡异气息。
柳生比吕士被这提问引得忍不住回想起过往的记忆,脸色隐约透着些青,紧抿了下嘴才回答,“不一定。”
这么一回想过去,柳生比吕士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怎么了?”看着搭档明明已经到了安全环境,却变得愈发苍白的脸色,仁王雅治忍不住发问。
柳生比吕士的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凝重,“我之前,一直都只是看到,它们也曾经靠近我,但我从来没有被袭击过。”
仁王雅治眉头皱了一瞬又立刻展平,面上带着些许安抚和轻松,靠近搭着柳生比吕士的肩膀,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刚刚路上没别人,或许它本就是抱着要伤人的心,而你当时离水更近呢,剩下回家的路肯定安全了,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到了学校,还得看看是不是出了别的乱子呢。”
柳生比吕士有些僵硬的扯扯嘴角,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他没说的是,曾经他也是见过那些灵体伤人的,也是因此,才变得“有些”怕鬼,可在此之前,明明……
第二天到了学校,糟糕的情况还在继续。
不是像仁王雅治所说的学校里出了乱子,糟糕的点就在于,完全没有任何奇怪的风声。
“放学时那条路上人那么多,它就算再奇异,勉强也就是双拳能抵四手的程度,人太多它也束手无策嘛,会暂时躲起来也合理,也不一定就是……”
柳生比吕士的神情已经不像昨晚在暮色下时那么难看,只是在眼镜遮挡不住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浅淡的郁色,显露着他实际的心情。
放学回家的路当然不是只有一条,但站在岔路口前,两人相视一眼,还是选择了昨天的路线。
然而当他们站到即将踏上那段沿海路段的路口,除了不远处在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两三个女同学,一眼看见了位于两者之间的路边台下,此时没被掩藏好的显眼盆沿儿时,不得不认清,柳生比吕士大概真的被盯上了。
既然问题已经确定,俩人倒也没有非要头铁去冒险的想法,走一段回头路而已嘛,在生命安全这种事情上,怂一下难道是件很丢人的事吗?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躲着它走也只能应一时之急吧。”
柳生比吕士却像是心中主意似得在想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你们之前那次的占卜,当时是给了多少钱。”
仁王雅治联想到那次公交车站柳生比吕士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昏厥,以及自己当时那堪称诡异的奇异感觉,吞咽了下口水,还是放弃了追问自己当时就没有抓着不放的疑点,只顺着柳生比吕士的话说道:“当时我和赤也都是给的一千円,不过这两种事……好像不能相提并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