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野相奈神情微动,这么说来,仔细想想,自从自己离开本家,终于有机会睁眼看世界的这大半年时间以来,她好像真的遇到了不少敏锐有趣的人啊。
大明大摆没做掩饰的折肘将手抬至肩头向后摆了摆手,百目鬼立刻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迅速退开了。
还不等看不见其中变化的仁王雅治对于她这突然的古怪动作表示疑惑,随之消失的那阵古怪凉意,已经引起了他的惊疑。
看似带着些抱歉意味的笑脸不辨真假,狩野相奈看着柳生比吕士道:“你是可以看见的对吧。”那股渗人的诡异凉意褪去,感官上恢复了这个季节该有的凉爽的仁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渐渐伏下的汗毛。
狩野相奈看到他的动作,又多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的式神有些调皮了,平常人感知不到收敛气息后的它们,所以我确实没有对它们多加管制,刚刚打扰之处,我向二位表示歉意。”
听了一耳朵奇幻故事的仁王雅治,本能的想借个轻松的玩笑打破一下这会儿这不太真实的气氛,可是……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
仁王雅治看向身旁的柳生比吕士,柳生比吕士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看得见。”只是承认了她刚刚的话,再多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狩野相奈不置可否的轻轻歪了下头,权做一副不知情况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也都是同行一般,既然两个人都没再提,她也就轻轻揭过了刚刚的事,“我还有点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再次招了招手,像是没察觉到男孩那随着只有半截身躯的文车妖妃的靠近而变得紧绷身躯,狩野相奈再次点点头,在这个车站延伸出那四通八达的几条路中,选了一条空荡荡的小路,向着另一边人烟稀少的郊外走去。
柳生比吕士沉默片刻,向仁王确认了一遍对方的身份,“她就是那天你们聊到的占卜师?冰帝的?”
仁王雅治想起了刚刚讲到一半的介绍,双方都还没提到的名字,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后点头,“嗯,之前在跟冰帝的比赛中见过,比吕士跟我一起打双打,明年比赛你们大概率也会再碰面的。”
说着,仁王雅治回想了一下跟冰帝网球部的比赛,随后确认似得点了点头,以冰帝的实力应该是会碰到面的。
柳生比吕士没有提起那句含义颇深的“能看得见”,仁王雅治也没有多问,两人走向另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那边有很多仁王时常光顾的小店,算得上是个临近东京郊区的宝藏街区。
……
一路堪称寂静,百目鬼搭在狩野相奈肩头的手臂几乎抻的笔直,尽量把相隔的距离拉远,那个孩子身上也就眼睛有些奇异,虽然不知道大人从何处生出了兴味,不过她自己身上这么多的眼睛,这会儿还是不打眼为妙。
狩野相奈也确实是对那双眼睛有些兴趣,其实他们这些阴阳师中,真正天生阴阳眼的人,用一句百里挑一来说,或许都高抬了,至少贺茂家到现在还活着的老家伙们都算到一起,也没有一个现存的阴阳眼。
现如今绝大多数的阴阳师,都是经过修习之后,借力而开的灵目。
如果在此方面足够上心努力,经过长久的时间累积,当然也能如同阴阳眼一般随心而开,睁眼即来,甚至比阴阳眼看的更多,除了妖鬼之余,还能观察生人的生机流动,也就是狩野相奈如今的眼睛。
即便如此,忽然眼见到了天生的阴阳眼,狩野相奈也不免有些好奇啊。因此她刚刚才有意亮出了自己除占卜以外,可以接触妖鬼的能力。
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科学一点讲,大家各自自身周边的磁场都各有不同,根据彼此的差异,便会存在程度不同的吸引和排斥,相辅相成,拼凑出各自不同的一生经历。
那个男生既然生了这么一双眼睛,他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如同常人一般度过一生。能力等同于机会嘛,她很期待,以后那个不知何时到来的,让她可以细细研究一下天生阴阳眼的时机。
荒郊野外叫车来这不太方便,狩野相奈只能如同上次一般全靠11路来回,不过好在听着两妖的转达,幻境中的那间荒庙没有继续崩溃的苗头,至少说明那边的情况没有变得更加糟糕,狩野相奈也不用赶得太急。
拖拖拉拉赶到地方,那次币六自己沉眠插下的竹竿横趟在相距甚远的地上,察觉到“身侧”路过的人气儿,地上的竹竿微微颤动,化成了赤肤人形。
狩野相奈没多停留,继续靠近着那棵粗壮的山毛榉,还不等她绕过巨树,已经看见了被丢落的七零八落的破砖烂瓦。
那座仅剩残垣的小庙,被彻底拆零碎了。
币六迈着它那古怪的大跨步走到了那山毛榉的跟脚处,小庙当年本就潦草的地基早已经被大树支翘的根系顶的乱七八糟,砖瓦一拆,这里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痕迹,币六呆呆地站在那,没了声响。
狩野相奈细细看过四周,没有半点血气,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币六,有人把这搅的一团糟,它居然没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虽然是祭祀之物演化出来的付丧神,但是毕竟它也是妖怪。
币六是不会正常人言的,它转头看向狩野相奈,手上的竹竿敲了敲她的脚边,狩野相奈从口袋里的各类道具中挑出一张长纸条,弹指将其点在了币六的竹竿上,让它借着纸条表达。
本来也是这个意思的币六看到了狩野相奈手中的其中一个东西,忽然激动的连续点动着,狩野相奈看向它所示意的玩意儿。
是那次本家修行的时候,她做出的几只红色飞鸟。
动作迅速的把东西塞回口袋,狩野相奈冲着币六翻了个白眼。
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