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黎低头擦眼泪,收拾好这份莫名的情绪,淡淡道:“婚礼很感人。”
沈妍夕扯了扯嘴角,“是挺感人的。”
这时,婚礼仪式结束,主婚人离场,郁寒深附在司桐耳边说了两句话,又把杨姨叫到跟前交代了几句,跟着离场。
郁家那边。
“老夫人,您这小儿媳真是好福气啊。”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恭维,郁家身为海城第一世家,本就备受瞩目。
如今上头那位出现在郁家的婚宴上,以后别说海城,就是放眼全国,也不会有人敢惹郁家。
“听说您小儿媳怀了双胞胎?恭喜老夫人,这是四喜临门啊。”
“四喜临门?”旁边有人笑问:“不是双喜临门?”
“郁总大婚一喜,领导来主婚一喜,郁太太肚子里的双胞胎是双喜,可不是四喜临门?老夫人大喜呀。”
好听话谁都爱听,尤其是上了岁数的,更喜欢吉利话,郁老夫人被说得眉开眼笑,手指隔空点了点说话的人,“就你会哄人。”
那人笑道:“哎呦老夫人误会我了,我是最嘴笨的,不会说哄人的话,只会说实话。”
“哈哈……”郁老夫人笑得更开心。
郁知珩忽然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席。
这么重要的场合,这番举动显得很失礼,周围人都是人精,只当没看见这位郁家大少爷的失态。
荣画桥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怪异,强撑着扯出一抹体面的笑,“知珩胃不舒服,我过去看看。”
郁老夫人沉了沉脸,“去吧。”
荣画桥追出婚宴厅,看见郁知珩站在漆金护栏边抽烟。
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握拳,有血顺着指缝溢出来,滴落在浅金色的地板上。
荣画桥一惊,上前拿起他的手,“你受伤了。”
郁知珩的掌心,生生被指甲掐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可这不及他心上痛楚的万分之一,五年前,司桐身陷囹圄,他什么都做不了。
五年后,小叔给她的这一切,他也给不起。
就算郁寒深不是他的亲叔叔,就算他不用顾及血缘伦理,放手去争,他也争不过。
“我给你订张票,今晚就回苏北吧。”郁知珩吐出烟雾时,说出这句话。
荣画桥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郁知珩缓缓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和煌盛集团合作,回头我会跟小叔提这件事,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你要跟我分手?”荣画桥看着他。
郁知珩:“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我也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各取所需。”
都把对方当成替身。
“我想过就这么凑合着过,但现在发现,你不是她,永远也替代不了她,好在你我交往不深,还没酿成大错,及时止损最好。”
郁知珩的声音很轻,像是从远处飘来。
以前他不理解二叔,为什么会忘不掉一个女人。
现在他切身体会,才明白其中滋味。
“我不同意。”荣画桥眼圈发红,抱住郁知珩的腰,“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婚宴厅。
郁晚凝见莫沾衣脸色不好看,坐到她旁边:“没什么了不起的,等你跟时在安结婚,叫时在安办一场比这更隆重的婚礼。”
莫沾衣看了眼正在到处跟人攀谈的时在安,时在安并不在郁家邀请的宾客名单内,是司瑾彤非要带他来结交人脉。
看见他谨慎地与那些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搭话,莫沾衣不屑地冷哼。
郁寒深和主婚人站在一起,依然是镇定不迫的从容气度,气势和气场都不曾弱半分,光是这一点,时在安就比不上。
今天这场婚礼,空前盛大,以前,没有哪一场婚礼能与之相提并论,以后,恐怕也不会有。
司老夫人这会儿才从先前的震惊中回神,司清城在主婚人离场的时候跟着起身离开,沈家和傅家那边的当家人也都不在婚宴厅,显然是去后面见主婚人了。
海城四大家族的掌权人,每年年底都受邀去京城开会,都与主婚人认识。
但也只是认识。
能把人请来主婚,不是件容易的事。
郁寒深因为两位舅舅在Z央担任要职,与他更熟悉一点。
“老头子。”司老夫人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郁寒深居然把上头那位请来给司桐当了回临时父亲。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惊疑不定地问。
司老爷子目光犀利,“郁家这老三,有点本事。”
司老夫人道:“何止是有点本事,这本事可大了。”顿了顿,她欣慰地叹了口气:“桐桐嫁给对她这么好的男人,我也就放心了,等桐桐孩子生了,找个机会跟小黎提一提这件事,到底是司家的孩子,不能真的不认。”
想到孙女肚子里的曾外孙,司老爷子锋利的脸色缓了缓,想到执迷不悟的儿子,又一沉,“先把你儿子搞定再说吧。”
……
李欣一直到跟着司桐回到休息间,看见主婚人时被吓得飞走的魂魄还没归位。
司桐换下繁重的婚纱,穿上大红色挂脖礼服,轻薄的面料贴着她曼妙的身躯,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这件礼服原本是设计来给她敬酒穿的,不过她不需要去敬酒,就当婚服穿了。
今天新婚,脱下婚纱,总不能穿平常的衣服。
城堡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进来送餐,休息间有张餐桌,摆了满满一桌。
司桐看了看笔直站在角落的保镖,把桌上的饭菜分出去一半,叫保镖坐下吃点。
主婚人此番行程低调机密,仪式结束后没有多逗留,在严密的保护下乘机离开了庄园。
郁寒深来休息间看司桐,一进来,就看见那几个保镖正围着桌子大快朵颐。
他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四十左右的年纪,一头圆寸,身高和长相都普通至极,唯有那一双眼睛,叫人害怕。
与郁寒深给人的身居高位的威严和压迫不同,陌生男人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