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的有一天大厦将倾,又该何去何从。
姜母在家忧心忡忡的呆了几日,而后纪康和纪元正便被放了出来。
宁怀暄此举,朝中众人都看在眼里,将纪相国无故下狱之后,无端寒了许多老臣的心。
纪康归家之后,路上,纪梦舒已经将二房三房的所作所为说了个遍,现下他们已经从纪府分了出去。
偌大的纪府尚且有些冷清。纪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勉强道,“分了也好,既然不是一条心,住在一起也无用。”
姜母揪着帕子,心里头恨得厉害,“若非老祖宗留下话来,你又不肯分家,这么多年,我怎么也忍得了他们胡乱是非。先是纪凝秋想法设法的坏了舒儿的婚事...从你入狱以来,更是迫不及待的要与你分家...”
纪康面如死灰,“夫人说的是...有些人勉强不来的...”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也总算是团圆了。
宫中。
纪凝秋跪在地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宁怀暄气势冲冲的进来,不说由分的打了她一巴掌,到现在,她脑子都有些迟钝的反应不过来。
“陛下...这是为何?大伯父做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好一个一概不知!”宁怀暄咬咬牙,从椅子上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就是因为你的不知!愚蠢!才叫朕犯了这么大一个错!”
纪凝秋眼角带泪,问道“陛下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明白...”
“你个愚蠢的东西!说什么纪康勾结外敌的军防图?你可知你交上来的图是假的!朕竟信了你的话?!”
“假的?”饶是一向镇定的纪凝秋心头都泛起疑虑,“不不陛下,那图是从纪康书房后面的暗格中取出,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你问朕?”宁怀暄冷哼一声,简直快要被气笑了,压着声音悠悠问她,“不妨你亲自去问问你的大伯父可好?”
“不不...我...”
竟是无话可说。
瞧着纪凝秋无话可说的模样,宁怀暄真觉得自己当初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这么相信一个疯女人说的话。
拂袖而去之后,纪凝秋仍是没能缓过神来,唤来玲珑后,赶紧叫她打听发生了什么。
片刻,外头响起脚步声,慢慢悠悠的,踏在人的心尖上,反倒是叫人紧张起来。
那不是玲珑的步子,隔着屏风望去一抹修长妖娆的身姿慢慢放大,接着响起女人轻蔑的一声笑意,“哟,妹妹怎么瞧着失魂落魄的?”
往日里没能撕破脸皮,各留着三分薄面,自从纪凝秋献计得了陛下的青睐之后,二人也算彻彻底底的不留情面了。
“这人呐,有时候还得认命,这不是你的东西,不管怎样呀他都是强求不来的...就比如...”刘花朝拿起镜匣里的一支上好的翡翠镯子,细细的端看着。
“就好比这支镯子,钟灵毓崔,真乃极品中的极品,普通人压根就降不住,就算能短暂的拥有一下,结果也还是会失去...徒增落差而已...妹妹觉得我说的对吗?”翠玉镯子伸到她面前,带着浓浓的讽刺。
“你到底想做什么?”纪凝秋身上有股傲气,她姓纪,大伯父又是当朝的相国,比没有母家,身份低微甚至可以说是卑贱的刘花朝要好很多,她又凭什么,可以在她面前颐指气使。
“自然是来看看妹妹的,你我姐妹,本宫关心一下贤妃娘娘,总归是不过分的吧。”指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那支玉镯,然后轻巧的脱手而去。玉镯砸的粉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响。
到底是碎了的。
“你瞧我,这镯子华润,我竟没能拿好...改日赔妹妹一支更漂亮的镯子可好?”
玲珑踏进殿中,便听见贵妃娘娘那一阵阵猖狂的笑声,硬着头皮走进去,垂首,大气不敢出。
所幸刘花朝并未在此逗留太长时间,带着身后十余人的宫女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殿内的纪凝秋恨得咬牙切齿,只恨自己不能将她剥皮拆骨。
“娘娘?”玲珑小声唤了一声,试探道,“奴婢已经打听到了,那纪相国被放出来,是因着大理寺审查出来那边郡军防图是假的,自然连带着那几封书信都做的不数了...”
“假的?”纪凝秋道,“信是从纪康的书房中偷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喃喃自问,不过也不可能会有人回答她了。
纪凝秋一下子又在宫中没了地位,只有一个贤妃的名头勉强撑着她的尊严。从头到尾,太后都不曾过问半句话,好似宫中压根就没有她这一号人。
不仅如此,宫中见人下菜碟的宫侍,见纪凝秋没了皇帝的宠爱,谁也不愿意来伺候她,背着人把纪家的事情当成一种饭后的谈资。
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进来的,又在纪相国入狱的时候,急匆匆的分了家,可见人品一般呢。
纪明纪景知道纪康出来的消息之后,也是傻了眼,板上钉钉的事情,就连陛下都亲自将那父子二人捉到牢狱之中了,居然还能无罪放出来...
两人商量了一夜,紧着慢着还是打算明天备下厚礼去赔罪。大哥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们计较的。
二夫人听说又要从账中走银子,顿时气的不得了,指着纪明的鼻子就骂,“你难道不知道这京城的房子有多贵,光是租下这座房子都要紧着花销,上那去给纪康备礼?!我看你脑子就是糊涂了,非要闹着分家,如今可好?”
纪明嘿了一声,反击道,“你胡说什么?是我急着分家吗?纪家大房落狱的时候,你不是也想要分家,如今却都推到我一人身上?”
夫妻二人沉默对视,二夫人道“秋儿这丫头在宫里也不好过,上上下下都需要银子打点,你还真以为秋儿是去享福的不成?我上哪买东西给纪康赔礼去?”
纪梦舒借着圣上的口分了家,反倒是叫二房三房的人捉襟见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