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每天都什么时候回家?”
易青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孝和,这小子一开始还挺排斥的,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对易青,这小子怕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不过,被“教训”了两下之后,孝和君也就认命了,大概其是知道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反抗不了,干脆就老老实实的装乖好了。
“之前回来的都还很早,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剧组一直在赶工,回家的时间也变晚了。”
易青听了,倒也理解,之前他曾了解过,日本的这个大河剧采取的是边拍边播的形式,每周播出一集,剧组就需要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完成拍摄和后期制作的全部工作,赶工倒也正常。
“她在什么地方拍摄?您知道吗?”
酒井直子报了个地方,易青对日本不熟悉,但是好在还有熟悉的陈孝棠,问清楚了具体位置,两个人就出门了。
易青想要早些见到酒井法子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则是想要看看日本的剧组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拍摄地,距离家这边倒也不是很远,开车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陈孝棠直接亮了研音理事长的身份,剧组这边的保卫人员立刻放行。
研音公司原本就是一家大型的娱乐经纪事务公司,如今在被易青注资之后,更是一跃成为了日本仅次于索尼的存在。
现在不光继续做着音乐发行,还开始涉足影视剧的制作。
即便是nhk也不敢轻易招惹。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日本的经济轮番遭受重创,其他行业都是银根紧缩,坚守阵地,默默的舔伤口,反倒是娱乐产业在金融危机之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这也算是日本政府的一种特殊手段了,国内经济不景气,连年失业率上涨,国内的矛盾激化,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干脆让全体国民娱乐至死好了。
娱乐产业的兴起也催生了日本很多文化的诞生,例如宅文化,腐文化,直接摧毁了日本的一代年轻人。
不过,都特么是活该!
易青和陈孝棠被剧组的一个接待人员领着到了拍摄地,离得远远的,易青就看到了酒井法子正在和一个青年人对戏。
俩人身上穿着的都是日本和服,酒井法子长发披肩,据说在日本战国时代,女人是不盘头的,尤其是贵族女人,头发都是披散着的。
还要文眉,涂齿,脸上敷粉,简单来说,就是把眉毛一根根的全部拔掉,把牙齿涂黑,再往脸上刮大白,弄得跟特么鬼一样。
对日本人的审美,易青也是服了,不过据说,这种审美,还是日本人从中国学来的。
呃······
当学生的肯定没好好学习,这特么到底哪漂亮了!?
好在这只是拍戏,不用拔眉毛,也不用把牙齿涂黑,不然的话,酒井法子就算是再怎么想演,易青也坚决不答应。
想到睡觉的时候,身边躺着这么一副尊荣的人,易青就不寒而栗。
和酒井法子对戏的那个演员,接待人员介绍说是叫绪形直人,在日本很有名的一个演员,在这部戏里演的是织田信长。
不过就这小身板,那小瘪瘪脸,他是第六天大魔王,怕是信长君的棺材板子都要压不住了。
外形不够,气势来凑,不过易青怎么看着,这哥们儿都有点儿虚张声势的嫌疑,看看现在大吼大叫的,实在是没有一代枭雄的模样。
日本人对于织田信长的态度,在明治老鬼子上台之前,并不友好。
关键那个时候,还是德川家掌权,德川家在日本战国时期可没少被织田信长折腾,连德川老乌龟的儿子都被织田信长下令自裁。
德川家开幕之后,能不刨了他的坟就不错了。
还是明治老鬼子上台以后开始为织田信长平凡,到了近代,日本人直接开始崇拜起了这个大魔王。
关于织田信长的影视剧多不胜数,而且,基本上都是以正面形象出现的。
只不过这部戏里,演织田信长的这个演员,形象实在不怎么样,说他是丰臣秀吉倒是差不多。
酒井法子的扮相倒是很漂亮,大红的和服,长发披肩,脸上淡施粉黛,清丽之中又带着娇艳。
她在戏里演的是织田信长的妻子归蝶,关于这个女人在历史上的记载非常少,毕竟在日本战国时期,那是完完全全男人的时代,人们之所以能知道她的存在,完全是因为她嫁给了织田信长。
当然了,还有她的老爹很有名,号称美浓的蝮蛇,以阴谋盗国闻名天下的斋藤道三,原来这老哥们儿只是个卖油商人出身,在侍奉了美浓的守护土岐家后,依靠高明的权谋术获得了重用,后来觉得打工不过瘾,直接把主公土岐赖艺赶出领地,并取而代之,成为美浓一国的国主。
归蝶在历史上嫁给织田信长,完全就是因为政治需求。
被赶出美浓的土岐赖艺不甘心失败,请求织田信长的父亲信秀出兵复国,从此展开了尾张和美浓两国间长达数年的战争。
说是战争,其实就是械斗,毕竟这所谓的两国和中国的县城相比都小了一大圈。
乒乒乓乓打生打死的,就为了一个县长的名头,实在没意思的很。
由于信秀与道三都十分善战,谁也未能取得决定性的战果,使得局势变成了僵持的状态。
几年过去了,双方都认识到再继续下去并没有益处,于是两家干脆议和,顺带着确定了归蝶与织田信长的婚约,借此平息两国间的战事。
日本历史上的天文十八年,归蝶来到尾张与织田信长举行婚礼,自此改称浓姬,意思就是美浓来的公主。
据说她出嫁临行时,斋藤道三曾送给她一把短刀,并且对女儿说:“如果信长真是传说中的大傻瓜,那么就用这把刀杀死他。”
而浓姬的回答却是:“或许这把刀也会刺向父亲呢。”
这段对话在历史上非常有名,凡涉及这段历史的小说和大河剧里,都会以重笔墨来描写当时的情景。
这大概也是被记入日本历史的关于归蝶最为知名的事件了。
生长在乱世中,最具代表性的下克上武家家庭,归蝶对于自己在权力漩涡中扮演的角色了然于胸。
擅长谋略的斋藤道三是把女儿当作间谍来使用的,而织田信长反过来利用翁婿关系寻求来自美浓的支援。
谁更有实力,对方就会成为自己的饵食,联系这种关系的媒介就是归蝶。
然而明晰一切的归蝶,并不会简单服从其中某一方,她会以她自身的意志来决定未来的命运,作为战国时代的女子,这种独立性与魄力是绝无仅有的,而这也正是其本身的魅力所在。
历史上,斋藤道三之所以有那么多孩子,却独宠爱归蝶,独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百般呵护,与归蝶的聪慧和独立的性格或许有很大的关系。
归蝶与织田信长的婚姻生活,也一直是后世感兴趣的话题。
被政治婚姻绑在了一起的少年少女,各自心中对隐藏的利益关系又非常了解,个性也都是不输给对方的强悍和高傲,确实是非常奇妙的组合。
归蝶与其说是织田信长内助,倒不如说是他的战友。
由于斋藤道三对自己儿子斋藤义龙并不满意,有意将美浓一国送给女婿织田信长,从此引来杀身之祸,在长良川之战中战死,在斋藤道三临死时,立下让国书,将美浓送给了女婿,并要其替他报仇。
这遗书给予了织田信长进攻美浓的正当理由,由此踏出天下布武的第一步,织田信长后来便以为岳父报仇为名,屡屡与斋藤家战争,终于在1567年时得到美浓。
但是从此以后,归蝶的消息在历史上可以说是完全消失了。
有说法是织田信长得到美浓之前,归蝶就已经亡故,也有说法是在安土时期,归蝶作为安土殿成为安土城的女主人而退居幕后,或织田信长将其送回到美浓明智家。
由于她虽然美丽,但是不能生育,在织田信长的私生活里,他的侧室生驹吉乃比归蝶更加重要,但归蝶一直保持着正室的地位。
而日本史书往往对没有生育的大名的妻妾记载资料很少,以至于她完全没有被记载。
现在nhk要拍关于织田信长的大河剧,归蝶这个人物总是绕不过去的,于是,编剧只能展开天马行空的思维,为归蝶杜撰了前半生,然后又虚构了后半生。
在绝大多数的大河剧里,归蝶的最终归宿无外乎分为两种,一种是跟着织田信长一起在本能寺被烧死,还有一种就是在织田信长死后出家为尼。
这部戏里,归蝶的命运被定格在了本能寺,同时,她也成了织田信长最信任的女人。
易青看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趣了。
日本人拍历史剧,角色在念白的时候,总喜欢拿腔拿调的,表情也是格外的丰富,肢体语言就跟特么神经病一样。
这也算是日剧的特色了,易青瞧着别扭,可日本人肯定不这么看,毕竟,表演风格不同。
一场戏拍完,演员直接被“赶”到了一旁,工作人员忙着换场,导演则找来了编剧,商量接下来的拍摄计划。
这也算是一大特色了,在日本的剧组,演员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他们的工作就是按照编剧提供的剧本,然后,由导演吩咐怎么走位,需要什么情绪,根据要求表演出来就ok了。
像内地的剧组那样,演员状态上来了,直接在现场改戏,自由发挥,在日本都是坚决不允许的。
谁要是真的这么干了,等待他的将会是被整个日本艺能界抵制。
说白了,演员在日本就是工具,跟提线木偶一样,导演和编剧让他们怎么演,他们就要怎么演。
易青跟着陈笑棠说了一声,便走到了一旁,他和酒井法子的关系比较敏感,一旦被人发现的话,酒井法子的演艺生涯也就直接over了。
酒井法子正在补妆呢,就见陈笑棠走了过来。
“陈先生,有什么事吗?”
酒井法子没说话,说话的是跟在一旁的千叶景子。
“酒井小姐,麻烦您来这边,有人要见您。”
酒井法子一愣,好奇的看着陈笑棠,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一脸惊喜的模样。
“是……”
刚一张口,就反应过来,身边还有其它人呢,连忙止住了声。
“景子姐姐,帮我和导演说一下,我去去就来。”
千叶景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应了一声。
酒井法子跟着陈笑棠来到一辆车旁边。
“酒井小姐,老板就在车上。”
酒井法子闻言,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麻烦您了。”
陈笑棠点点头,走到了远处,酒井法子则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看到车里正对着她笑的易青,直接就扑了上去。
两个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面了,酒井法子现在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戏装了。
她这一身整理都需要好几个人废上一个小时的工夫,平时拍戏,她行动坐卧走都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褶子,又要麻烦别人。
但是现在……
易青也被酒井法子的热情给吓了一跳,见酒井法子要哭出来,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来了,哭什么啊?”
酒井法子反应过来,如果脸上的妆哭花了,待会儿还要重新画。
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易青,心里又不禁觉得委屈。
这段时间,她既要忙着拍戏,还要回家照顾孩子,可易青始终不在身边,让她内心十分无助。
越琢磨越想哭,可是却又要努力克制着,那模样让易青看着也是心疼。
“法子……”
“人在哪里?不知道马上要拍戏吗?到底拿工作当什么了?那个混蛋,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了,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车外突然响起了喊声,酒井法子的脸色也是微变。
“我……先去拍戏,易君,你……先回家吧,孝和也很长时间没见到爸爸了,我……”
酒井法子的话还没说完,易青就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一眼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小矮子正声嘶力竭的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