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我不会同意这件事,也不会配合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事情的解决还有更好的方式,而不是用什么来换取什么。若是这样做,那它不是解决事情,而是毁灭。”
商归故作镇定地说道。
“商归,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姜楠几步上前,想要抓过商归的衣袖,想让他好好的听她说。
商归则是固执地抬手一避,避开了姜楠的手,他脸色阴沉地回答:“这个方法太激进了,我拒绝。”
“商归你能不能理解,欢都太肮脏了。可它却又不能解散,不能摧毁,因为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家。所以,它需要改革!”
“改革也不应该,不该…让你成为风口浪尖的人。”
“我会保护好自己,何况,你明明知道我不害怕那件事。”姜楠靠近,又一次想要抬手抓住商归的衣袖。
她不害怕?
商归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再次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姜楠的靠近和她的手。
他长得好看,泪水蕴在他眼眶的时候就像是点点星辰,熠熠生辉,他唇边勾起笑容又携着丝丝悲凉。他既破碎,又可怜地看向姜楠。
他喉间滚动,缓缓地哽咽道:
“…可…你会痛啊。”
……
她不怕死,但她死的那刻,一直是痛苦的。
商归一直都记得,一直都无法释怀。因为,每一次姜楠死的时候,他都在身边。
如今,姜楠却告诉他,自己要以身做局,让他配合。
就像是第二次她死的时候那般,让他看着她死亡,再到化作萤火虫消失。
这对商归来说,这太残忍了!
商归的手微微抬起,某种激进的想法,从他的脑中缓缓地又一次地滋生,几欲喷薄而出……
…
要带她走……
……
把她关起来……
……
锁起来……
……
避开所有的危险……
……
让她不再想着为谁奉献生命……
……
……
……活着……她就不会离开了……
……
……
“商…商归……”
姜楠的呼唤声传来,猛地将商归拉回了现实,他垂眸看着被他两手紧紧扼住肩膀的姜楠,看到她不太舒服地扭动了几下。
他急急地把手放下,往后又退了一步。
“抱歉…”
可如今他倒是退无可退,竟直直地撞到了墙上。他后背抵在墙上,垂下了头,发髻被他一撞,落下了一些青丝,将他深沉的双眸挡去一些,让姜楠没有发现,他眸子里的某种隐忍的……病态。
姜楠揉了揉被他捏疼了的肩膀,不解地与眼前的男人问起:“你怎么了?”
“我……”想要你永远的存在。
姜楠:“要不,你再听听我想法里面的细则?”
“我拒绝……”我不想再亲眼见证你的死亡。
姜楠歪了歪头,依然是以往那般与孩子说话的语气,“啧,你现在很固执嘛!”
“是!”
商归抬起头,双眸猩红,“还有,我二十四了姜楠,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哄我,我不是小孩了!”
坐在一旁的阿魁抱着剑看着他们俩,他听得云里雾里,但大致明白了什么事,“你们两位的矛盾点是在,‘姜楠姑娘以身做局,会不会有危险’的这件事上,所以一直无法谈判下来?”
姜楠点了点头。
“但是看姜楠姑娘的模样,分明是,即使公子你拒绝,她也会一往无前。所以她只是问公子要不要加入,从中获利?”
姜楠再次点了点头。
而商归则是轻声应答:“她若真要这么做,我会把她打晕绑走的,你放心。”
姜楠:……
阿魁一愣,随之回答道:“所以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让我来保护姜楠姑娘的安全,配合她,实施她的计划。”
“你?”
“公子若信我,我阿魁,将以性命守护姜楠姑娘的安全。”
商归冷笑了一声,“我不信!”
说完,他将手伸进宽袖,握住藏在袖子里的迷药,“不要让我动手。”
……
正当气氛凝重千钧一发之际,姜楠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阿枫和阿万搀扶着虚弱的致黛在姜楠的门口,她们不知在门外听见了多少。
阿万略带悲凉地看了一眼致黛,与姜楠身前的商归说道:“如果,加上我们呢?”
“你们怎么来了?”姜楠见此,忙几步上前,帮忙扶过致黛。
她扶着致黛去到自己的床上,扭过头瞧见阿万正与商归对峙。
姜楠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阿万却是将手搭在腰侧,端端地冲着商归行了个女子的福礼,“商公子,你可还记得我?”
商归眉头一皱,“你……”
“十七年前,吴国边境宿城,望川山上,我奉命追杀了公子。”阿万,或者说,是迟暮霭,这般缓缓说道。
十七年前的她自信张扬、心直口快,如今的她或许被时光沉淀,淡漠脱俗许多。
在房间里的除了知情人之外,阿枫和致黛都忍不住多看了迟暮霭几眼。
她们方才听到了什么?
追杀?
“阿万,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阿枫还是年纪轻,她忍不住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以前,是吴国王侯吴淞府上豢养的杀手,曾经奉命来追杀过我。”商归冷声说道。
迟暮霭跛着脚走向阿枫她们,她抚着自己脸上因当年掉下悬崖而毁了的容貌,“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若我当年不杀公子,我便不会有这场报应。跛脚、毁容,流落欢都十七年,洗了十七年的衣服。”
说完,她温柔地看向阿枫与致黛,“可现在的我,想为朋友做一些事,我想要欢都不一样,能让她们好好的在这儿生存。所以,若可以,我想参与你们的计划。商公子若担心姜姑娘的性命,不信任阿魁能否保护好姜姑娘,但加上我呢?我这个,吴淞的弟子,施无慕的师妹。”
“等下,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姜楠忙抬手问起。
“十月二十六日,掉入暗河里的那天。”迟暮霭轻笑回答。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是在与我们演戏了?”
“倒也不是演戏,而是,我真的很喜欢这里的日子。恢复记忆之后,我曾犹豫过,要不要回去,后来又觉得,在这儿还挺好的,要不就继续装作失忆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