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举办得很顺利,埃斯蒂斯和西塔先前预想的骚乱一个都没有发生。人类和幻兽两边在婚礼上都默契维持住了和平的局面,让劳心劳力的执行官大人难得感到一丝慰藉。
总之,那些应急预案是一个都不用启动了。
而另一边,赤却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出来,淼淼。”他嗓音沉沉,注视着床上鼓起的小山坡。
在赤逐渐危险的目光中,那“一团东西”轻微动了动,又更快地恢复了死寂,八风不动稳稳团在床上。
什么淼淼?淼淼不在。这里只有一块裹了被子的石头。
石头没有耳朵,听不见话也很正常吧。
赤看着他的反应轻轻磨了磨牙。
不过他依旧很有耐心,甚至是超乎寻常的耐心。
他将声音放轻一些,诱哄般低沉温柔道:“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不肯出来见我了?”
多年陪伴让他清楚江流璟的性格,最是吃软不吃硬。
果然,看到被子轻轻摇了一下,赤知道江流璟心中正在动摇。
他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面上表情依旧淡淡,只是从口中蹦出的话语变得更加委屈失落,“难道你是骗我的吗?”
这一回,被子山没有动弹。
但是原本闭合得死死的边缘,忽然被小心翼翼掀开了一条缝,似乎有谁正在从中偷偷摸摸往外观察一般。
江流璟心中其实知道,这种情况,百分之九十九是赤的阴谋。但也有这么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赤是真的不高兴了。
为了这百分之一的可能,江流璟决定还是观察一番。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什么,一只手就忽然强势沿着缝隙闯进了被子里,猝不及防把整张被子向上掀翻。
那抢走被子的力道巨大,江流璟拽都拽不住。慌慌张张间整个人已经暴露在明亮的灯光里,同时也暴露在赤的视野中。
他短促地“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移动,已经被不知何时移动到床边的赤扣住肩膀。
赤原本从容的目光在落到他黑发间的时候凝住了。
他呼吸突然急促了几分。
“这是你准备的惊喜吗,淼淼?”
沉稳的语气里多出了些许惊叹,赤丢开手里被子,转而向那两只毛茸茸的东西靠近。
而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吓到似的,那两只东西上纯白蓬松的绒毛慌乱地抖了起来,只是用眼睛看都能想象出来手感有多么好。
太可爱了。赤心想。
世界上居然真的能有这样可爱的生命,而且,还是属于他的。
他没有留给江流璟任何逃避的空间,抓着江流璟的手掌更加用力,推着他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靠。
同时另一只手无视了江流璟慌张的“赤,等等”的拒绝声,彻底落到了那两只雪白的毛绒耳朵上,粗糙掌心扣住其中一团粗暴揉弄了一下。
明显属于猫科动物的耳朵敏感得不行,被他揉到的瞬间耳朵的主人就触电般浑身颤抖,后背弓起,浑身蜷缩起来变成一颗虾米,喉咙里吐出了呜咽似的泣音。
“赤!……啊!混蛋!你不要摸!!!”
江流璟都没想到这两只异化出来的耳朵居然会敏感成这样,明明他自己碰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只是觉得很柔软,像是某种手感很好的玩具。
可现在被赤一摸,酥麻感忽然从尾椎骨一路向上,眨眼传遍四肢百骸,带着他整个身体都无力软了下来,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江流璟又惊又羞又恼,当然,恼大概是占大多数的。
毕竟明明他已经睁大了眼睛在瞪面前这个家伙让他别继续了,赤却依旧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甚至摸完了左边的耳朵还要转过去摸右边的,非常公平公正雨露均分,只有江流璟已经满脸通红快要晕过去。
江流璟简直后悔莫及。
做什么不好要变这双耳朵出来?
他就不该烂好心!
婚礼时,江流璟看到刑越和桑陌作为长辈出来发言,但赤因为真正的族人都不在,有一瞬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虽然只是很短的瞬间,但江流璟注意到了。那一刻,江流璟就心想着要找个办法哄赤开心。
赤的爱好不多,江流璟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个他自己。想到赤曾经说过想看他变出耳朵,江流璟就勉为其难尝试了一下,没想到却直接把自己坑死了。
他明明只是想给他看一下!看一下!!可这个家伙,他怎么就如此不讲武德!!!
但为时已晚,毛绒耳朵连同身体生杀大权都被面前赤发青年完全控制住了。
江流璟挣也挣不开跑也跑不掉,被摸得羞耻万分,干脆整张脸往赤胸膛上一埋,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想逃避?
赤唇角却浅浅弯起。
他口鼻间呼吸萦绕的都是江流璟身上令兽沉迷的气息,目光落在怀里的黑发少年身上,眼底颜色变得愈发幽深。
江流璟还是被幻兽们偏爱得太多了,以至于他总是忘记,幻兽可不是会放过投降猎物的存在。
猎物不挣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剥开皮囊,大口被捕猎者啃噬干净每一口血肉。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呢,淼淼。”赤忽然道。
他环视房间四周一圈,嘴角向上勾起一抹轻笑,“他们还特地为我们准备了这个房间,是为了做什么呢?你知道吗?”
江流璟:“……”
好居心叵测的问题。
江流璟瞬间防御性拉满,头也不抬闷闷又气恼道,“什么也不做!”
“哦,睡觉,没错,卧室的用途当然是睡觉,淼淼真聪明。”赤自顾自回答。
果不其然下一秒怀里少年就震惊抬头,漂亮面容上一副“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表情,气急败坏道:“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我听了啊。”赤却微微一笑。
他点了点江流璟的心脏,露出无辜表情,“我们之间有契约,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你——”他什么时候这么想过了?
江流璟气急,赤分明就是在胡编乱造!
但他反驳的话语才出口一个字就被赤一把捂住。男人的脸忽然重重压下来,鼻尖与鼻尖相贴,灼热的呼吸拍打在彼此脸上。
江流璟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望着赤的眼睛心跳极速加快。
砰咚,砰咚,他手心紧张得出汗。而在他不安的时候,房间明亮的灯光忽然毫无征兆熄灭。
黑暗潮水般涌来,同一时刻江流璟被一股大力按到了床板上。
江流璟挣扎着仰起头,就见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正居高临下看着他,赤红双瞳在黑暗里也散发出危险的微光。
低沉磁性的声音宛若摇篮曲一般幽幽传至他的耳畔,带动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天黑了,夜深了。乖孩子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