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行程,真是多姿多彩!
大家一路上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远处,有小山,有枯树林,有超大的垃圾山,还有锈掉的金属大方块……
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
马斯挑了条最平缓的路,不用爬很多的山,也不用穿越荆棘密林和垃圾天堂,更没必要走独木桥或者峭壁攀岩,但即便如此,精彩的事物依然很多!
他们看见了很多漆黑的车轮印,在裸露的,干枯的大地上,就像狼爪爪一样,仔细一看,花纹还不一样。
他们看见了许多稻草人,都穿着破烂衣服,戴着草帽,歪着脑袋,脖子上还挂着木牌子。
别西卜过去研究了一下,发现牌子上写的是“玉米”“土豆”等作物种类,往下挖了挖,下边儿有湿土,周围还有田垄。
“看来有人尝试过耕种东西。”别西卜望向很远的地方。
那里有一口的枯井,几座塌掉的小木屋,和几座墓碑,已经和这片土地一样,死了很久。
“峡谷巷可是种不出东西的……”马斯正叹息着,又望见了前头马车上,抱着充当花盆的塑料瓶的约书娅,连忙摆手,“但但但有时候咱得就事论事!”
“咱去屋子看看吧,队伍不用停下。”“成。”
和妹妹还有多萝西交代了两句,一高一低俩人就快跑出发了。
虽然看一眼就知道,那里肯定没补给,但看一看也无妨,来回跑也可以当锻炼身体了。
这里的小屋都破败不堪了,蜘蛛都不肯在这里安家。
几天前的超大暴雨在屋子底下堆出了小水坑,到现在还没干,也算得上这里唯一的生气了。
马斯翻开用石头盖住的井盖,探头往里看了看,把积着灰的桶丢了下去。
“扑通!”有水。但闻着腐烂的味道就知道,这水必然不能喝。
另一头,别西卜敲了敲门。
“咚咚咚。”“有人吗?”
“不是,闺女……”马斯指向这完全塌进去的屋顶,“你有点过于乖巧了。”
“好吧。”别西卜徐徐打开了——“咯噔!”
门里边儿有锁,只打开了一点点,但透过缝隙可以看出,这锁链已经锈成麻花了,晃悠两下就掉铁屑了。
“小意思。”马斯对着锁链来了棍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
一开门,大量烟尘扑面而来,呛得他们睁不开眼。
“这……这他妈堆得啥啊……”
里头,透过塌陷的屋顶,可以瞧见乱七八糟堆着瘪掉的麻袋,不知哪里还在滴水。
农具断了又锈了,实在没眼看。别西卜轻轻握住一只锄头,结果刚拿起来,它的头就掉了下来。
“真悲催啊……”“那里有地图。”
“嗯?真的假的?”“在那里。”
顺着指头看去,被压垮的桌子底下,还真有一份羊皮纸地图。
“地图好啊!”
但他们和那里隔着太多塌陷物了,真要收拾得花个把小时,而且还有再次坍塌的风险……
马斯捏着球棍,不知从何处入手。
“有了。”别西卜跑了出去,把系着桶的麻绳解了下来,拉了拉,检验了下强度……很赞,但保险起见还是再绕一圈,接着捆住自己的腰,把绳子另一端抛给老大。
“我从屋顶上的破洞进去。”
“这会不会有危险……”
“出了问题你肯定会砸墙救我的。”别西卜信任地点点头。
“哈!还真乱来!”马斯拽了拽绳子,捶捶胸口点头。
接着,他搬来一块石头,踩上去,抱起别西卜,送他上高处,把住屋顶的边缘。
别西卜找准支撑点,借着老大的力一拉,成功爬了上去,小心翼翼爬过摇摇欲坠的横梁,轻盈一跳,落到里面去了。
悉悉索索,小心翼翼……
他弯下了腰,躲过障碍,伸手想抓到地图,但太远了够不到,只好换个姿势,伸腿,踩住图纸边缘,让它磨蹭过来,拿起。
他夹好地图,爬上椅子又踩上柜子,扯了扯绳子,一起发力,成功翻了出来。
有惊无险!
“当当。”他亮出神圣的战利品,已经完全被妹妹传染了呢。
“别急着庆祝,你这样回去,我得被老婆骂死。”马斯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打得烟尘四起。
“你确实应该被骂,因为你叫‘骂死’。”
“现在就不要玩谐音梗了啊!”
一番折腾,两人挤在一起看地图。
真是相当老的古董呢,灰怎么抖都抖不干净,四角还总是会翘起来,弹性十足。
上面的图案有一半已经褪色了,剩下的也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清几个标记和路线。
“嗯……北风游骑兵团。”马斯瞥了眼地图右上角的标识,脱口而出,“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和你差不多大。”
“他们怎么了?”“回去路上说吧……”
但临走前,马斯特意把那扇破开的门带上了,还用草绳从外面系住,最后鞠躬。
别西卜不懂,但也照做了。
“这是一个很有年代的游骑兵团伙……”回去路上,马斯和他一起小跑着,讲着自己从老爹那里听来的传闻。
一百个人里,总有一个怀揣正义之心的。峡谷巷大约有十万人,也就起码有一千个这样的人。他们中的一部分在一位领袖的带领下集结在了一起,这就是北风游骑兵团。
“他们转售粮食,劫富济贫又纪律严明,路过村门口时没有哪个村子不欢迎的,我小时候还给他们送过水呢。”
“转售粮食……”别西卜仔细品味了一会儿这几个字。
“对头!有不少投机分子为了逃新巴别塔或南北方的关税,就往峡谷巷跑。游骑兵就盯着这帮人抢,抢完了卖,买面粉啥的回来。”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嗯……也许,他们认为,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吧。”马斯边跑边叹息,“可惜了,他们早已壮烈成仁了。”
“也许吧。”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给了别西卜一点信息……
车队都开到前面去了,跑了许久才赶上。
“哥哥你又乱钻洞了对不对!”妹妹一看见他就双手交叉,笑切回了气,左右跺着脚,倒退着走。
“怎么发现的……”别西卜看了看身上,真的没哪里有破绽。
“闻一闻就知道啦!”约书娅气势汹汹地大步上前,抓住他的耳朵,眯起眼,“老实交代,做什么去了!不然哥哥就完蛋了!”
该不会是“教育”耳朵吧……那样绝对会死掉的。
别西卜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哼嗯……”约书娅的小气愤收了回去,但还是不满,“总之别弄太脏!路上又没地方洗澡,真的弄得臭烘烘的我就不和你一起睡觉了!”
“对不起!”只有这个绝对不可以!
不过好在小小的矛盾并没有持续多久。
约书娅又哼着小曲儿,牵着哥哥,在队伍中穿来穿去了,这里看看,那里闻闻,还可以看地平线尽头的风景,或者头上飘扬的白云。
别西卜看不懂这些,一直盯着妹妹看,又总能在她扭头看回来的前一秒低头。
马斯和多萝西依然在打情骂俏。
车轮滚滚向前,开过了荒原,又来到一片沼泽,两旁全是臭烘烘,堆着垃圾袋的污水池,交错纵横着许多淤泥道路。
“唔,好臭哦……”约书娅捏住了自己和哥哥的鼻子,皱起了眉头。
还好,马斯找着了一条鹅卵石大路,不然黑袍都要拖上一半淤泥。
水塘是深绿色的,时不时冒出好大一个泡泡。沼泽里还浸泡着推车,上面的货物都已经腐烂成泥巴了,萦绕着许多蝇虫。
远处似乎还有黑木板建的小屋,边上还有一些渔网和钩子,都荒废已久。
马斯瞧见前头有个箭头告示牌,擦了擦上头的泥巴,转向多萝西:“帮忙读读。”
“嗯……北风游骑兵团。”
“哈,我就知道!”
“那么就……”别西卜带着重重的鼻音,想要跑去那座黑木屋瞧瞧,却被狠狠捏住了鼻子。
“不——可——以!”约书娅可生气了。
不可以惹妹妹生气……别西卜就这么退了回去。
“那我走?”马斯冲多萝西眨眼。
她一脸困惑,歪头皱眉,半天才点头。
“你不留我?”他摊手向小家伙。
“咦……恶心。”多萝西一脸嫌弃,别过头去。
靠!还有这事!今天可是我们结婚第二天纪念日啊!
但再气又能怎么样呢?
马斯叹着气去,叹着气回来,耸耸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推车吱呀呀往前,很快开出了沼泽地。
接着是一片白花花的土地,起起伏伏,有一层楼高的,很缓的小土坡,和土坡间的水坑。
地上盖着许多枯萎的小草,根还扎在土里,尚且没被风雨吹走,但中间有一道车辙碾出来的黄土地。他们就行在这条路上。
看来以前这里有很多人经过呢。
大家齐心协力推车,翻过一座座小土丘,忽然眼前一亮。
“哇!酷!”约书娅兴奋地叫了出来,摇晃着哥哥的手臂。
“好酷的说!”信徒们也不约而同惊呼出来,手心背后全是激动地热汗。
“我咧个……”马斯也给看呆了,腰膀子都一阵酸一阵甜的。
“那就是……飞机吗?”多萝西擦擦眼睛,踮起了脚眺望。
正前方,道路两侧,飞着很多焦黑的碎片,小的还没核桃大,大的比他们的推车都大一些,或散落,或捅入大地,无比壮观。
而两千米远处,赫然有一架坠毁的大型客机,白皮,但有一大半被藤蔓缠绕,已然从中断成了两截,就像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鲸鱼,横截了他们的道路,宏伟,壮观。
损毁的部分出露,可以看见很多石头和垃圾,堆成了台阶,出露着漆黑的钢筋,
周围还有很多篝火营地和行李箱,但已经许久没有人烟了。
这场事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吼,我抄近路,还真是亏大发了。”马斯手比作望远镜,感慨不已,然后扭头,“主教大人,请下令让我们全速前进吧!这样咱就能去里头玩儿玩儿!”
“嗯!所有人!加速前进!”
“明白的说!”
这么有意思的大城堡不得好好进去探索探索!
刚好启程还是下坡路,一顿啃次啃次,火车极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