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起伏的火伤红肿不堪。
火纹尽现。
将那肌肤上原本的青色图纹破坏尽了,也看不出什么形状。
黄色的水沿着伤痕处缓缓流着。
老头儿再瞥向昏迷人得脸,已染上酡红,不用摸,也知晓是高热了。
老头儿也不迟疑,吩咐药童去煎了退热汤来。
又去了药柜前取了不少药。
捻成粉末,又加注了些许芦荟汁,才细心的涂抹在了整条手臂上。
“你将这个拿着,这药一干,你就立刻涂上,也不必耽搁。”
老头儿慎重的吩咐道。
此时药童的退热汤也煎好了。
“你将他们带去病房休息,每三个时辰喂一次退热汤。”
老头儿这才打了个哈欠。
“我回去睡了。”摸了摸怀中的金元宝,才觉得踏实了不少。
他可不能与钱过不去。
这些人来历不明。
可见死不救也不是行医者的本心。
至于救得活,救不活,他就真的不敢保证了。
这外面的动静,也引起了陈南风的注意。
楚霁是睡了。
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听到药童去请老头儿,说是有人重伤,心中难免一咯噔。
暗自猜测会不会楚汐雨他们,下意识竖耳听着。
直至有人住进了隔壁房间,她才听到陌生的男声询问了药童几句,隔壁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幸亏是陌生人。
她也安心了些。
如果楚汐雨此时看到自己的亲弟弟为了救她伤成这样,会不会怨她?
人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尤其是陈南风。
她支吾着下巴,兀自发神。
朦胧中只觉得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将她抱了起来,而后那人的脸愈来愈近,温热的唇顺势贴下……
她心一慌。
当即就醒了。
差点跌下了凳子。
魂都丢了一半。
视线就闯入了楚霁熟睡的面孔,安安静静离她三尺之外的床榻上。
他呼吸有些迟重,带着微微的鼾声。
却丝毫不让人厌烦。
陈南风甩了甩头。
脑子也累的不清醒了,竟然做这种梦!
对象还是……
打住!心静自然凉!
【系统提示,宿主体温过高,请尽快退热!】
陈南风摸了摸额头。
有些烫手。
果然取暖器的下场就是如此。
她猛然灌了自己几口水,才起身朝着屋中另一个小床而去,她再熬夜,秃头不提,怕是会真得风寒了!
她还年轻,还不想病死。
眼皮在打架,陈南风还在自我洗脑。
尤其她还没有攻略下楚霁,她要好好养身体,来日放长呢……
“子墨,你即将赴任,做好准备了?”
说话的是当朝的首辅陈阜,此刻他端坐在前,慢悠悠道。
长孙炽拱手一拜,恭敬道,“侄儿多谢姑父妥帖安排,必不会辜负姑父所托。”
陈阜老沉的眼睛才起了一丝波动,“自从昭德皇后仙去了后,陛下对陈氏是愈发忌惮了,近来连连驳了老夫的折子,如此下去,岂不是整个陈氏都会忐忑不安。”
手中的茶水清晰的印着他的脸,全无波澜。
除了嘴角的那颗痣若隐若现。
“姑父不必担心,陈氏一族不会因为昭德皇后去了改变,只要储位不变,陈氏依然是大晋的臂膀。”
长孙炽宽慰道。
“太子?”
陈阜冷哼一声,他最近的名声着实糟糕了些!
朝廷中的老狐狸,早就嗅准了气味,怕是暗中早已有了动作。
“既然选择了太子,就不要轻易转变心意,表妹那里……”
长孙炽轻叹一声。
最近没有消息传来,就是最坏的消息。
翠芝也被人监控了。
太子不在梁城的消息日嚣尘上,这不是好事。
“你表妹那里最不让人省心,原本还以为她开窍了,如今被一位妾室拿捏,真是丢我们陈氏的脸面。”
陈阜全然不见忧心,只有种挫败。
“姑父不必如此说,表妹突发恶疾,谁又能想到,好在性命无需担忧。”
长孙炽是了解这位姑父的秉性的,亲情淡薄,唯利是图。
他提携自己也是有缘由的。
若是安插陈氏的人,陛下会忌惮。
若是长孙氏这个小族,晋阳帝也不得不妥协答应。
朝局讲究平衡。
“她醉心于情爱,终究成不得大事。”陈阜挺着下颌,漫不经心说道。
“表妹年纪还轻。”长孙炽淡淡一笑。
“你去赴任后,千万要谨慎行事,万万不可招惹事端,老夫在陛下跟前也不好交待。”陈阜道。
“是。”
长孙炽深深一拜。
退出了陈阜的书房。
玉翠早已在书房外等候多时了,见到长孙炽时微微福身,长孙炽已然心领神会,当即就径直去了长孙氏的屋内。
“姑母。”
长孙氏看着长孙炽长大,一直疼爱有加,因为陈南风一直爱缠着这位表哥,长孙氏对他就格外看重些。
“子墨,你快坐下,姑母特意为你做的芝麻糕。”
长孙氏对他是真心的喜爱。
这位侄儿品行端正,丝毫没有士族子弟的做派,长孙一族未来就靠他了。
“姑母,近来您身体不适,就不要做这些事了。”长孙炽看着盘中精致的糕点,晶莹透亮,姑母做点心的手艺如同她管御后宅那般娴熟,他拿起了一块,果然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许久还有一口香味留于口中。
长孙炽又吃了一块,这才解了馋意。
“这次你去上任怕是一年半载也回不来,这些糕点姑母也给你备了些,你路上吃。”
长孙氏怜爱道,这个侄儿家母早逝,父亲偏偏不成器,继妻又不得力,一个府上鸡飞狗跳,偏偏这个侄儿老成可靠,长孙一族才勉强有了希望。
“多谢姑母。”长孙炽擦了擦嘴,“近来表妹在病中,我也不能得见,烦请姑母替我向表妹道别。”
长孙氏这时一抹忧心才爬上了眉头,“你表妹如今病着,殊不知大权旁落,还不知以后如何呢?”
长孙炽宽慰道,“表妹已与从前不同,侄儿也与她见过两回,姑母不必过于忧心,岂知不是福。”
“这话从旁人嘴里说我不是不可信的,可从你的嘴里出来姑母便信。”
长孙氏竭力压制下胸肺间的翻腾,笑道。
直至见长孙炽出了门,喉咙间的血才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