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宸宫养胎有万般好处,但就是太无聊了些,
沈清霜打了个哈欠,倚着枕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书。
“皇后娘娘,宁姑姑来通传了一声,是德妃碰巧过来给陛下送杏仁奶酪,说想顺带见见皇后娘娘,陛下就让宁姑姑先来问问娘娘的意思”,
翠珠面色不善的进来回禀,本来随身侍候的春花立马说道:
“小姐,怕是来者不善,陛下明明早说了养胎期间,任何人不许打扰,连一向与您交好的许容华和温才人都没敢来扰您的清净,偏偏这个时候德妃过来要表表姐妹情谊?”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今您啊需得硬了心肠,该回绝就回绝,德妃她的皇长子身子弱,她肯定见不得您好,不知道想怎么使坏呢,呸,笑面虎一个”,
春花狠啐了一口,她可看不惯德妃的做派了,明明都是沈家人,不说互相扶持吧,也不能总是朝自己人下刀子啊!
沈清霜想了想,点点头:“你亲自去一趟,就说我已经睡了,不见客,让她回去吧”,
翠珠应声退下,没一会又提进来一个小食盒,“德妃硬是塞过来的,说是亲自炖的补品,让娘娘醒来喝”,
翠珠面色凝重:“娘娘,奴刚才打开瞧了,碗里隐隐有血腥味,德妃的手腕上也有包扎的痕迹,怕是德妃以血为引入药,故意为之,一是借此想降低娘娘的警惕,二是获得陛下的怜惜,实乃好算计!”。
沈清霜瞥了一眼药汤,长叹一口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宫无福享受,让小康子出宫,把这汤药赐给沈首辅吧”,
翠珠会意,笑吟吟道:“也得让小康子敲打敲打,首辅大人现在也是国公爷了,得让他知道,谁才是沈家的主子”。
……
沈仪宛送去了的汤药原封不动的又被送到了沈家,小康子在宫里是皇后身边的小康子,出了宫那可就是康公公了,带着两个小徒弟神气十足的登门拜访,
先一口一个国公爷的恭维沈首辅,接着话锋一转,将已经凉透的食盒打开,浓浓血腥味十足的恶心,
“这汤是德妃献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享受不起,就借花献佛,赐给大人和姨娘用了”
小康子摇头晃脑的连连叹气:“宫里什么补品没有啊?非得割血入药?至于吗?国公爷,咱家说句不中听的,贵府的德妃娘娘,心思可是深着呐~”。
沈首辅脸色当时就不好了,红一阵白一阵的,当场让管家把那碗凉透的汤药端去后院给杨姨娘去喝,
沈首辅在官场多年混得风生水起,可不是什么傻子,之前宫里就传出过几回消息,说沈仪宛暗害沈清霜!
他也多次写信叮嘱沈仪宛,不要惹是生非,一家子骨肉血亲,荣辱与共,谁得宠谁生子谁当皇后都一样!
皇帝是不会专爱一个人的,姐妹间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就该拧成一股绳子才对,
哪能像现在这样啊,明明姐妹之间现在有了大嫌隙,关系不过尔尔,姐姐还在孕中,这是何等的紧要关头,人人都晓得避嫌,
偏沈仪宛要做出姐妹情深的模样,做就做吧,来请个安送点补品送点首饰都行,简简单单把求和好的心意传达到就够了,日久见人心,关系自然会慢慢恢复,
可谁能想到沈仪宛直接割腕放血入药!这是打得什么心思?德妃 沈仪宛……,太急切了些……。
杨姨娘默默喝完了药汤,派人把碗送了回来,小康子见任务完成,拱了拱手告退,带着药碗回了皇宫,把空碗还给了春隐宫,
“有劳若婵姑姑回禀德妃娘娘,以血入药这份心意未免太过重了些,皇后娘娘受之有愧,特意快马加鞭送到了国公府,喝进了德妃亲娘的肚子里,也算是成全了德妃的一番心意了”,
小康子一甩拂尘,趾高气扬的离去,只留下若婵姑姑呆在原地。
若婵叹了口气,她早就说了,现在德妃和皇后的关系早就有了裂痕,要想恢复关系得慢慢来,急功近利是不行的,可是德妃偏不听,
在茉墨那丫头的怂恿下,竟拿血入药送过去,还说让陛下瞧瞧她是真心想要和嫡姐和好如初的,
冷不丁的送碗这东西,谁会安心喝啊?怕不是嫌隙更大了……。
倒是祁景珩知道这事后去春隐宫安抚了一番,结果还没坐下说两句话呢,就被丽妃的人着急忙慌的喊走了,
说丽妃特意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把手都烫红了,请陛下务必赏光,
丽妃的父亲刘大将军近日正得用,丽妃也更加嚣张跋扈了起来,天天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虽然当不了皇后,那当个宠妃也是不错的~。
该死的丽妃、又来整幺蛾子!沈仪宛面色不善,啪嗒一声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茉墨扭身挤开小桃,凑到沈仪宛跟前,
“德妃娘娘,您可是有皇长子在身啊!奴觉得可以给皇长子洗个冷水澡,或者饿上几顿,然后借机请陛下来”,
沈仪宛一怔,冷冷看着茉墨,似乎在看一个死人:“掌嘴,自去领板子,再敢说这些话,本宫就打发你去掖庭”,
茉墨愣住了,慌忙跪下讨饶:“德妃娘娘饶了奴这一回吧,奴没有坏心思的,只是想帮您复宠……”。
茉墨慌慌张张的解释一通,没想到沈仪宛越发厌恶了,
“本宫只有这么一个孩儿,如眼珠子般护着还来不及呢,怎会舍得拿孩子去争宠!这些混账话不许再说了,否则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见茉墨边哭边磕头,小桃有些不忍心,挥手让茉墨先退下,然后开口道:
“娘娘,茉墨这丫头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有几分道理,因为上次吉祥一事,您遭人陷害,现在和沈家、和皇后那边都有了嫌隙,一时半会的靠不上母家,只能拿皇长子做倚仗了”
“可皇长子体弱……,娘娘得早早做打算啊”。
沈仪宛看着小床上熟睡的祁辰安,她的安儿,那般的可爱,怎么就活不过十岁了,她不信!
不过……说起来吉祥一事,沈仪宛面色复杂,沉声说道:
“小桃,你倒是提醒本宫了,本宫之前遭人陷害却草草结案,陛下根本不听本宫的辩解,当时咱们只以为陛下想抬举李淑妃,故意打压本宫”
“可是现在想想,疑点颇多,”
“咱们的确买通了吉祥打听消息,但是吉祥私藏的红花、朱砂口脂等物件却不是咱们给的,”
“红花也就算了,这后宫女眷们用的口脂皆是出自尚宫局,李淑妃也查出来了司制房的宫人数月前领过一批朱砂,但是幕后之人是谁却审不出来,直接把这事全怪在本宫头上!”
“本宫之前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李淑妃故意栽赃陷害,加上陛下的有意包庇,可现在想想,当时同样有协理后宫之权的还有丽妃,丽妃才是最有可能把手伸进尚宫局的人”
“而且丽妃事后还假惺惺的自请管理后宫不善之罪,她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作了?陛下居然也应允了!顺势贬她为昭仪……”。
沈仪宛越想越害怕,身子有些颤抖,她紧紧扶着小桃的手,低声说:
“这不对劲,除非朱砂口脂,就是丽妃的法子,那司制房涉事宫人背后的主子就是丽妃!但因为刘将军的缘故,陛下、淑妃、丽妃她们一起瞒下来此事……,只是随便想个借口不轻不重的将丽妃贬个位分就结了”。
小桃若有所思:“皇后娘娘当时还是沈贵嫔,因为发现及时,并没有出事,所以陛下只是小小惩戒了一下丽妃,唉,倒是让德妃娘娘您背黑锅了”,
沈仪宛摇头,脸色煞白,“不、不光是背黑锅,你想想,丽妃她费尽心思买通尚宫局的宫人制作这朱砂口脂,本宫与她一向不和睦,她会不会早就给本宫用了?……”
所以她的安儿才先天体弱,活不过十岁!